不過韋幼青很快又冷靜下來,看着一臉無辜的華聖澤,旋即明白作爲狼族的華聖澤,雖然住在潭州,卻并不知道漢人這套禮法。
這引起韋幼青的好奇,剛才遇到的華聖澤的母親,如此美貌如花,算來華亦儒已經死了十幾年,她就一直這樣冷清清的度日嗎?
華聖澤并不是一個會察言觀色的人,韋幼青的惱怒轉瞬即逝,在華聖澤看來,對面的好友一直善意的微笑着,并不以他的話爲然。
“幼青,我說的是實話,二十幾年前,我到過珍珠島,也恰好趕上了那裏的祭祀大典。”
華聖澤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似陷入久遠的回憶,“聖女從蓮花上走出來……”他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一臉的委屈,“可惜,她的手遞給了一個土人,她不選我……”
韋幼青啼笑皆非,華聖澤所說“二十幾年前”的聖女,必定是花惜間的母親無疑。
“華兄,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見到的那個聖女,是内子的母親。珍珠島不歡迎外族進入,能留下你參加篝火晚會,已經是莫大的禮遇了,聖女怎麽會選你做長男呢?”
“可你對珍珠島人來說,也是異族。莫非,我的魅力沒有你大?”
韋幼青知道華聖澤面子比天大,故而笑着安慰道:“這與華兄的魅力無關,每個地方,都有他不同的婚俗。說到此事,幼青倒是好奇,華府是仙府,卻地處潭州,不知遵循的是哪套婚俗?”
華聖澤笑道:“華府哪裏有什麽特定的婚俗?老爺子根本不管子侄們這些事,喜歡誰就是誰了。不過有一條,不是本族的女子,不能進華府來住。可哪裏有那麽多的本族女子供通婚?是以華府現在隻有我們祖孫二人,再加上我母親。其他人都搬出去了。”
韋幼青心裏一動,“那華琪總管呢?”
“華琪總管到現在孑然一身,如果像我這樣一心修行想要回歸故裏也就罷了,可他卻一心一意的想留下來,不知他是怎麽想的。”
“這麽多年,難道他沒有情人什麽的?”
華聖澤手一攤:“華琪不是華氏子孫,老爺子又不禁門下與外族通婚,他要是有,娶進來就好了,沒有什麽關系。既然不娶,必定是沒有。”
韋幼青無語,嫁給華琪進了華府又不是主人,說不定是人家姑娘家裏很是顯赫,不同意女兒嫁給華琪呢?可華聖澤這位貴公子的腦袋瓜子裏面,看來是沒有别人看不上華府一說的。
知道華聖澤這麽想,韋幼青也就不說破,又問道:“華兄那些叔伯兄弟們,如今都住在潭州嗎?”
華聖澤搖頭道:“他們随心所欲,喜歡去哪裏就去哪裏,老爺子并不管。說實話,很多人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韋幼青輕輕的籲了一口氣,這麽說來,千百年來,華家在這片土地上不知道繁衍了多少後代。
韋幼青想到這裏,不由得笑起來,對華聖澤道:“幼青好奇,是不是身邊所有姓華的朋友,都是你的親戚?”
華聖澤聽了這話,也笑起來,道:“怎麽可能?老爺子初到此地時姓什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華家是跟了楚王以後才姓華的,出去的人都姓了什麽,我也不知道。”
韋幼青笑道:“可華兄也沒有純正的本族血統姑娘通婚,若是愛上異族女子,也要搬出去住嗎?”
華聖澤正色道:“我是不會娶親的,要娶,也要回歸故裏以後,娶本族人爲妻。”
韋幼青暗自吐了吐舌頭,覺得這華府的人好生奇怪,華聖澤這個在這塊土地上出生的人,要死要活的要回歸從未見過的故裏,華琪這個從故裏來到這裏的人,卻又不願回去。
見過的人不想回去,看來,這個故裏并不是想象中那麽好。韋幼青想到這裏,心裏又是一凜,狼族的故裏,不就是狐族的故裏嗎?可紅陽卻是一定要回去的。
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地方嗎?韋幼青搖了搖頭,擡頭見他們已經走到了華聖澤母親的院子外面,随口問道:“華夫人也想回去嗎?”
“嗯,是的。”華聖澤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我是聽着母親講述心心念念的故土長大的,我一定要實現母親的夢想。”
韋幼青明白了,怪不得華聖澤這麽想回去。原來是受了母親的影響。隻是,珍珠島不就是他們曾經的故裏嗎?不是被青狸仙人打到這塊土地上來了嗎?
随着修爲的加深,韋幼青越來越多的記起那片冰雪之國。他心念一轉,珍珠島似乎比記憶裏的冰雪國小了許多,莫非珍珠島隻是那片冰雪之國其中的一小部分?
在兩人想要繞過華夫人的院牆時,韋幼青眼前一花,一身穿紫衣的小婢模樣的姑娘擋在面前。
華聖澤問道:“紫衣姑姑,母親有什麽話交待嗎?”
原來這小婢名字就叫紫衣。韋幼青見華聖澤對紫衣很是恭敬,經過剛才與華夫人的會面,韋幼青知道這華府裏所有的人都不能小觑,故而也跟着華聖澤一起,恭敬的等着聽紫衣說話。
紫衣福了福身,一臉謙卑的微笑:“夫人請二位公子進內叙話。”聲音婉轉如莺啼,軟糯裏卻帶着不容置疑,“請二位公子随婢子來。”
華夫人居于華府正院,裏面卻完全不是從外面所見的那樣氣派雍容。青石闆鋪就的路面白花花的,陽光下有些晃人的眼睛。隻有轉角種着幾棵高大茂密的一人不能合抱的參天銀杏樹,給這個院子增添了幾分生氣。
進了内院,清一水的白菊花種滿了院子,不知怎的,這滿院子的花讓韋幼青心裏有沮喪之感。好在一條清澈見底的水潭穿園而過,水潭裏,各色魚兒正在快樂的嬉戲。
水潭上有一座石拱橋可以通到對岸,水潭四周皆有遊廊,韋幼青看到華夫人就坐在對岸的遊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