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聖澤臉上的得意之色接着消失了,他狐疑的問:“爲什麽華琪做的事不能見光?”
韋幼青道:“因爲都是陰詭之事,如何見光?他驅動妖孽來殘害袁州軍民,若是公之于衆,華府的臉面何存?隻怕将來是好事歸馬氏,屎盆子都扣在華府頭上。”
華聖澤的臉色陰沉下來,怒道:“這個華琪!千百年的辰光活到哪裏去了?竟把華府拖到這種渾水裏去!”
韋幼青見狀,勸說道:“華兄不必着惱,華琪總管這麽做,定有他的用意,我們先搞清楚了再說不遲。”
華聖澤冷哼一聲道:“哼!什麽用意?左不過是受了馬氏什麽好處罷了!他的心思我難道不知?天天在老爺子面前進讒言,不肯再回歸故土!連我的修行資源都敢克扣!怪不得這麽久不肯回來!竟是拿着華府的寶貝,替華府的對頭賣命去了!”
華聖澤越說越氣,在原地不停的來回踱步,轉得韋幼青腦袋疼,不得不把頭轉向一旁。
終于,華聖澤站住了腳,氣呼呼的對韋幼青道,“這件事少不得要去禀告老爺子,請他老人家定奪。”
華聖澤的話正中韋幼青下懷,可他還是擔心萬一弄巧成拙,惹了華家老爺子,故而勸道:“華兄,這件事你自己斟酌處理,我也是覺得好像華琪總管做的事與你先前說的不一樣,怕萬一你們意見不合,會有什麽意外。再就是不知道他這麽做是不是老爺子的意思,這才跑來華府報信。千萬不要氣着老人家才好。”
華聖澤笑道:“你以爲我們老爺子是你們尋常的老人家嗎?這麽點事兒,在他那裏什麽也不是。若是華琪敢反出華府,老爺子還就得出山收了他才行。”
韋幼青見他如是說,也就不再相勸,二人一起前往華世雄隐居的石洞。
華世雄的石洞在華府的最北邊,依山而建,外面是一片極其茂密的樹林,樹林的樹葉子火紅火紅,樹上挂着紅色的漿果,個個大如雞卵,色澤鮮豔,嬌豔欲滴,讓人忍不住想流口水。
韋幼青雖然見過不少的紅葉樹,卻從未這種樹,他随手撿起地下的一片紅葉,對着陽光細看,卻驚奇的發現,這葉子上沒有脈絡。
“這是什麽樹?”
“這是紅玉茶果,吃了可以增進功力。”
華聖澤說着,飛身上樹,摘了兩枚紅豔豔的果實下來,遞給韋幼青一枚,自己先咬了一口,又熱切的勸韋幼青道:“你也嘗嘗,很好吃的。”說完又加了一句,“修行之人吃了,可以增加功力。”
“修行之人?”韋幼青把紅果湊到鼻子上聞了聞,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傳來,讓人周身舒泰,似乎連體内的那股内熱,都好了許多。
韋幼青覺得這紅果有一種魔力,吸引着他去張嘴咬下。這時隻覺得袖子裏,手臂上的凝香镯似無意般從手腕滑至手肘。韋幼青心裏一驚,清醒過來,不露聲色的把那枚紅果又還給華聖澤,笑道:“我是一介凡人,隻怕無福消受這種仙果,還是不要亂吃的好。”
不知是韋幼青心裏有鬼,還是的确如此,他分明看見華聖澤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華聖澤接過紅果,笑道:“你說的有道理,原是我想的不周到。不過我看你根骨不錯,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修行。”
“修行啊,”韋幼青沉吟片刻,“我凡根太深,現在不去想這些。等什麽時候我看破紅塵,就來拜華兄爲師。”
他此言一出,華聖澤連拍腦袋,“是我孟浪了!你我既然兄弟相稱,怎麽能讓你拜我爲師?隻是我爹爹已經去世……”
韋幼青見他誤會了,連忙解釋道:“不是這樣說!不是這樣說!華兄這樣的仙人要收我爲徒,是看得起我,我哪裏會有那些世俗之見?實是我家裏有女人,有兒子,外面又有一幹朋友……”
韋幼青說到這裏,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我是一個俗人,還是喜歡世俗的熱鬧。”
華聖澤聽了,沒有再勸,對韋幼青說:“既如此,我也不強勸你,你什麽時候想來華府都可以。我可以把你寄名我娘門下,她的道行,可是比華琪還要高許多。”
韋幼青見他懇切,不便駁他面子,隻是随便答應下來,說隻要自己想修行出家,一定來拜師學藝,與華聖澤做個師兄弟。
華聖澤這才去敲石壁,過了一會兒,一個童子開門道:“家主說,今天身子不快,不願見客,請公子一個人進去即可。”
華聖澤聽了,很抱歉的沖着韋幼青一笑道:“幼青你随意在後園子裏走走,隻是不要跑遠了,我很快出來。”
韋幼青點了點頭,華家老爺子不肯見自己,這在韋幼青預料之中。該說的話他已經對華聖澤說完了,進去也不過是聽他們爺孫對話罷了。
眼看着石門在華聖澤身後緩緩的關閉,韋幼青狐疑的轉動了一下袖子裏的凝香镯。以往凝香镯解毒會發出白光,可自從上次在李承晚後花園遇險以後,他越來越覺得這凝香镯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充滿了靈氣,今天更是提醒自己不要吃那紅果。
既然不能吃,那這滿園子的果香最好也不要聞。韋幼青屏住呼吸,緩步離開這片名字叫作“紅玉茶果”的果樹林。
果樹林外面曲徑通幽,大緻看起來與來時無二,可細看與他們來時的道路完全不一樣了。韋幼青不由得心中苦笑,華家可謂是步步陷阱,華聖澤囑咐自己不要走遠了,簡直是廢話,這裏舉步維艱,想走遠也得有那個本事。
他幹脆就近坐在水池子邊上的石杌子上,撿了一根細樹枝,逗弄水裏的金魚玩。
一個細瓷碟子遞過來,裏面盛着細碎的魚食。吸引韋幼青目光的不是這個細瓷碟子,而是端着這個細瓷碟子的柔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