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幼青本想趕往袁州城,可細思量又有些不對,那些妖孽是怕火的,這把火不應該是妖孽所放。袁州府衙裏有靈芝真人的桃木劍鎮府,一般妖孽也根本不能靠近。
若是連宛瑜的師父都鎮不住的妖孽,韋幼青覺得自己去了也無濟于事。且離得這麽遠,如果對方想殺章志行,自己就算去了章志行也早死了。一動不如一靜,還是在船上等消息爲好。
這麽一想,袁州的大火似乎再也攪不亂韋幼青的心神。他吩咐巡邏的人密切關注袁州大火,自己回艙睡覺去了。
就在韋幼青睡得正香,夢裏會女神之際,被一陣“乒乒乓乓”的砸門聲驚醒。還不待他完全醒轉,阿賓像一陣風一般闖了進來,沖到他的面前大呼小叫道:“大哥!大哥!韋榕哥來了,還背着一個人!”
韋幼青被他吵的不耐煩,擺了擺手起身,不滿的對阿賓道:“穩着點,穩着點!你整天嚷嚷着做大事兒,遇事這麽慌張怎麽能行?”
可等韋幼青自己見到韋榕和他背上的人時,卻也差點驚叫起來。韋榕的半邊臉都燒化了,頭發和眉毛都被燒焦,一隻手上滿是焦黑,想是要把什麽東西從火海裏抓出來,硬生生的把一半身子烤成了這樣。
他背上的人昏迷不醒,臉耷拉在韋榕的肩膀上,大概是被煙熏暈了。韋幼青急忙上前扶住韋榕,把他背上的人卸了下來,竟然是陳先生,現在的耳東。
韋幼青開了一副藥,讓人給陳先生抓了藥煎藥服下。又把韋榕扶回艙内涼榻上躺着。幸虧他隻傷了一側身子,歪着躺在涼榻上正相宜。
韋榕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是嘴上起滿了燎泡,把嘴唇都黏住了。韋幼青止住韋榕,拿了燒傷藥給他塗抹,韋榕先是一聲不吭的任由韋幼青擺弄,終于忍不住問了一聲:“陳……”
一說話,嘴角鮮血直流。韋幼青急忙幫他止血,輕聲埋怨道:“你傻呀?這樣不要命的救他!以後這種事不許再做。”
韋榕搖了搖頭,咧咧嘴想笑,可一笑又牽動了傷處,他疼得輕輕的倒吸一口氣。自己伸手想摸一摸,韋幼青止住了他,安慰道:“你的臉我師父可以幫你修複,你現在不要看。”
韋榕信任的點了點頭,韋幼青吩咐阿賓:“開船回珍珠島。”
“不去楚地了?”
“先去珍珠島。”韋幼青暗自指了指韋榕,向阿賓使了個眼色。燒傷的臉越快救治恢複越好,可如果韋榕知道他爲了給他治傷不去楚地,肯定不會同意。
阿賓明了的點了點頭,韋榕變成這樣他心裏正難過,如今見韋幼青有辦法救治韋榕,當然不會考慮太多。
韋榕卻明白其中利害,韋幼青的商隊是楚地商隊,他帶到洛陽的貢茶可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珠玉茶。李承宇急等錢用,韋幼青應該先把貨物帶回楚地變現清帳完稅,剩下的才能帶回珍珠島。
韋榕焦急的抓住韋幼青的手,艱難的說:“不要……先去楚地……”
韋幼青把韋榕的手放回原處,感覺到船正在駛離無朋山莊往南,才說:“阿榕,萬事有我,你不用擔心。财來财去的有什麽關系?隻要人在,一切都能從頭再來。”
一個不屑一顧的聲音從艙外傳來:“财來财去既然沒有關系,你又何必把這些貨物運往珍珠島?運往楚地不好嗎?”
竟然是米粒兒,他的聲音在韋幼青艙外響起,接着引來好幾聲驚懼的呼喝聲:“是誰!”
米粒兒不搭理這些人,徑自開艙門走了進去。他的背上也背着一個人,與陳先生一樣耷拉着腦袋。韋幼青見狀問道:“你從袁州來?”
米粒兒把背上的人放下來,竟然是章志行。韋幼青猜到了什麽,對米粒兒怒目而視問道:“袁州的火是你放的?”
米粒兒睨了一眼韋幼青,又瞥了一眼躺在涼榻上的韋榕,不屑一顧的恥笑道:“大呼小叫什麽?一把火而已,怎麽就燒成這樣?幼青,你的手下太不中用了。”
韋幼青見他闖了這麽大禍還笑話韋榕,怒道:“普通火根本燒不死妖孽,你怎麽能不顧百姓死活亂放火?”
米粒兒笑道:“什麽叫亂放火?如果我不放火,這些妖孽就把章将軍害死了。”
“袁州府衙的桃木劍呢?”
“被那日我們在洛陽萬泉山劉家莊遇見的那個男人拿走了。你好像認得他?”
“華琪?”韋幼青驚道,“他是潭州華府的大總管。此人是個法力高強的仙,可按理說仙人是不能傷凡人的。”
說完韋幼青就知道自己說了傻話,正因如此,華琪才隻拿走了桃木劍,卻讓手下群妖動手殺人。
韋幼青疾步走到章志行身邊,見他與陳先生的症狀相同,讓人把章志行與陳先生放在同一個艙室,按着剛才的方子多熬了一些藥給章志行喝。
米粒兒笑道:“幼青,幾年不見,成了郎中了?”
韋幼青沒有回答米粒兒,也沒有問米粒兒是怎麽知道章志行遇襲,連華琪都被他看破行藏。他明了隻要米粒兒想知道的事,就總有辦法偵知明白。
韋幼青知道,米粒兒既然盯上了義父,總有一天,李承宇會知道自己的一切。與從小至親的哥哥刀兵相見,是韋幼青不願承受的痛苦。現在退出,一切都還來得及。
“米粒兒,你剛才說的對,既然财來财去沒關系,又何必帶走呢?這些貨物就勞煩你送往楚地吧。我隻要留一隻船,帶韋榕回去看病。”
“韋榕隻是燒傷,勤敷藥過些日子就會好,不是什麽疑難雜症,爲什麽一定要回珍珠島?莫非是有什麽辦法讓他的燒傷不留痕迹?”
韋幼青心裏一凜,米粒兒這隻狡猾的鷹,爪子已經快要接近獵物了。變色鬼會易容術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米粒兒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