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幼青沉吟了一會兒,對阿賓說道:“阿賓,你現在回島去,對酋長說,我現在沒有工夫料理珍珠島的事。現在我會去找劉将軍,讓有家眷的土人軍官回去接家眷,想回部落看看的南人軍官也可以回去,看看島上到底出了什麽事。”
阿賓卻說:“要是單送信沒有其他差事,我就不回去了,小酋長你寫封信,時先生在各地都建了驿站,可以方便來回送信。”
韋幼青點點頭笑道:“義父這個辦法好是好,隻是寒酸了一些,我們是商人,不是官,建驿站不如在各地建會館。等這趟茶葉生意回來,我要把各地驿站擴建成會館。”
韋幼青說着去寫信,讓阿賓送到驿站去。待阿賓去送信,韋幼青先去辰王府見李承宇,向他禀告嶽甯遠與李婧寶好事将成,韋幼青想這個大媒讓時文兒來做,李承宇深以爲然。時文兒其時正在廣州,李承宇與韋幼青斟酌着給時文兒寫了封信,派人快馬送回廣州。
把這件事辦妥當,韋幼青又去了劉源朗的大營會見劉源朗。把事情經過對劉源朗講了一遍,劉源朗笑道:“隻怕這些人回去,不如你一個人回去有用處。”
韋幼青是當局者迷,劉源朗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他拍了拍腦袋,笑道:“劉将軍說的極是,這女人心裏想什麽,真的不能用常理推斷。”
隻是韋幼青也明白,劉源朗是推己及人了,珍珠島不像中原,即便是聖女,也無法獨斷專行。不過如果花惜間願意幫他周旋,珍珠島南人出于對聖女的敬畏,一定不會是現在的情形。
隻是韋幼青苦于現在他沒有空閑回去,隻好用了個折中的辦法,去當地最好的胭脂水粉鋪子裏,買了上等的胭脂水粉,想着钗環衣料等物花惜間也早就不戴了。又想着花惜間愛吃點心,可如今天熱,吃食又放不住。琢磨了又琢磨,他讓人去置辦了四色楚地特産,找人做了個漂亮的禮盒,又寫了一封情意綿綿的信,放在禮物裏面。
送花惜間的禮物由兩個南人軍官帶回去,這兩個南人軍官都來自奴人部落,因對李承宇的崇拜和對韋幼青的愛戴,他們均改了名字,一個叫奴松,一個叫奴桐,皆随着韋氏家人的名字而起。因想念在珍珠島的情人,随了同伴回家。
幾天以後,韋榕帶護商隊護送珠玉茶趕到道州,其他地方的茶葉收購也完成了。各地來交茶葉的商人絡繹不絕,道州這個安靜的城如今熱鬧繁華,到處都是絲竹管弦之聲,妖冶的胡姬在夜色裏翩翩起舞,空氣裏被撩動起無數的雄性氣息。
由茶商公會五大領頭人派出五個執事,看着新茶打包,按以往各地的需求分派着運送。
韋幼青一路自然要去洛陽,張家前往嶺南,胡家前往巴蜀,孫家前往大長和,彬州的柳家去淮南,連州的于家去江南。因護商隊是珍珠島人,故而商隊首腦也兵分六路,節制族人。
韋幼青這一路,韋榕前往無朋山莊操心開辦濟世堂的事,由白瑞賓與韋幼青一同前往。因繹心也要帶船去洛陽,兩下約定在運河聚齊一起走。
自從小時候離開洛陽城,韋幼青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到過洛陽了。在他的記憶裏,洛陽是一個開滿了鮮花的,非常非常雄偉的城。城牆又高又厚實,阻住了李承宇占領楚地全境的潭州城牆,在洛陽的城牆面前,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祖父當年爲什麽要投降?”韋幼青站在洛陽城外的山坡上,遙望着灰色的洛陽城門。在城門的外面,是又深又寬的護城河。而這裏,隻是洛陽城的外城罷了,内城的城牆更加堅固。“這堅固的城防,隻要城中不缺糧,拖也能拖死來自草原的沙陀人。”
繹心看了韋幼青一眼,歎息道:“城牆再堅固,護城河再深,奈何得了外族的鐵騎,奈何不了自己人的心。”
韋幼青不再說什麽,他心裏的下一個疑問,是“爲什麽當時會有那麽多人心向李煻?”他深知這句話問出來,不會從繹心那裏得到中肯的答案,故而閉嘴不言。
進了洛陽,韋幼青先去掌管皇宮内需的内事府将貢茶交割清楚。這些事繹心熟門熟路,事情辦的很順利。韋幼青的出手大方,遇人即撒錢的做派更是給這些内宦們留下非常好的印象,紛紛誇贊這位來自楚地的茶商是個可交往的豪爽之人。
公事完畢,韋幼青以辰王府知事的身份,投辰王拜帖求見章樹元,替李承宇送上辰王夫婦孝敬章樹元的禮物,最主要的還有李承宇的一封親筆書信。
章樹元在校場上接見了韋幼青,這是韋幼青第一次見到章樹元。這位章公頭發有些許的斑斑白發,可依然擋不住戎馬一生給他帶來的飒爽英姿。多年手握相權,周旋于權貴中間,使他的身上又多了許多的深不可測。章樹元的風采身姿,讓初出茅廬的韋幼青崇拜不已。
章樹元收下李承宇和女兒章曉松的禮單,又認真的看完李承宇的信,笑道:“難爲他事情這麽多,還要想着我這個老家夥。楚地百廢待興,曉松倒是躲在嶺南享清福。”
對李承宇的家事,韋幼青不願多說,道:“殿下至孝,對章公更是敬重。”
“你就是韋幼青?”
韋幼青急忙躬身行禮道:“是。”
章樹元上下打量着韋幼青,然後笑道:“果然好風采。可會拉弓射箭?”
韋幼青連忙答道:“略知一二。”
章樹元對身旁的一個軍官道:“化芝,給韋公子準備一副弓箭,你們年輕人一起玩一玩。”
韋幼青這才知道站在章樹元身邊放肆的打量自己的人,是淮南節度使劉安之子。那劉化芝聽了章樹元的吩咐,答應了一聲,向身旁一個小校使了個眼色,“去,把我爹送給義父的那副震天弓取來,給韋公子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