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戰死的珍珠島人,都是英雄。我李承宇會永遠記住這些英雄們。隻要我打下楚國,珍珠島除了再不交糧納稅,幼青,楚國是做茶葉生意的,種茶葉的有茶園主公會,你可以組建茶商公會。以後,楚國的茶葉生意,由你來管。珍珠島現在不缺人口,正相反,那一點點小島,有點太擁擠了吧。你可以帶着他們向嶺南,向楚國謀生路。”
韋幼青的手不停的在哆嗦,他明白李承宇在與自己談條件。如果自己答應了,将會給珍珠島和自己帶來财源滾滾。代價是李承宇還會繼續去珍珠島抓土人來用。
可韋幼青也知道,就算自己不答應,李承宇照樣可以去珍珠島抓人,隻是要費些周折。可這樣一來,珍珠島人就會白死,李承宇現在說的這些好處不僅沒有了,說不定戰後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李承宇見韋幼青臉色蒼白,知道他心裏正在天人交戰,心裏不忍起來,又夾起另一隻野鴨腿,放在韋幼青碟子裏,溫柔的說:“來,幼青,好好吃點東西,哥哥不強迫你。你想說什麽,盡管說與哥哥聽。”
韋幼青心情複雜的瞥了一眼李承宇,夾起鴨腿放進嘴裏。鴨腿炖的很爛,一吃就知道是精心烹制的,韋幼青一大早起來什麽都沒有吃,雖然心事重重,依然胃口極好的把這根鴨腿吞下肚去。
接連幹掉兩根鴨腿,又喝了一碗湯,韋幼青覺得精神頭好了許多。李承宇一聲不響的與時文兒一起對付野兔子,夏铮蘇走進大殿時,正看見這三人如同餓了很久一般,埋頭苦幹吃東西,誰也不吭聲。
“小王爺,章将軍來了。”
李承宇點點頭,對時文兒笑道:“舅舅和幼青一起來見見章将軍吧,他馬上就要去袁州赴任了。”
一身戎裝的章志行正等在客堂裏,見三人進來,急忙起立行禮。他心裏對李承宇是充滿了感激的,雖然他從容州刺史調任爲袁州刺史算是平調,可容州地狹偏僻,袁州卻是江南道的大州郡,物産豐富,又是水陸交通的樞紐,商業極爲發達,是有名的富庶之地。
章志行是章樹元的二兒子,和辰王妃章曉松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也因着這個原因,章樹元才讓他來送妹妹,又趁着容州刺史高恭病死,爲他謀了這個差事。章志行以前隻是個七品武官,無功連升兩級,這是不合規的,若不是因容州這個地方沒有人願意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反對。
突然天上掉下餡餅來,允王李嶽華保舉章志行爲袁州刺史,這實在是章樹元喜聞樂見的事。且李嶽華上本時,楚國的仗剛剛打下彬州,誰也沒有把袁州與潭州聯系起來,隻當是章樹元的運作,給兒子謀個好缺,這是平調,又有李嶽華的保舉,故而朝中無人對此事能說出什麽不是來。
就算是到了現如今,章志行的任命诏書已經下來了,因株洲和邵州戰事正酣,李承宇似乎沒有打潭州的意思,朝中除了有心人,其他人均信了傳言,以爲李承宇要與馬既長分一半楚國去,作爲自己的地盤,以免與允王出現一地兩親王的尴尬。誰也沒有想過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小王爺,想要以嶺南一地之力,吞并整個楚國。
“章将軍,袁州是潭州通往江南的門戶,那江南道錢苗之,一向與馬既長暗通苟且,與逆賊勾結,這是對聖上有不臣之心!章将軍在袁州,一是替聖上盯着錢苗之,二是替本王盯着馬既長,可謂是千斤重擔一肩挑啊。”
章志行自然明白天上沒有平白無故掉下來的餡餅的道理,如今妹夫把話挑明,反倒是讓他放下一顆懸着的心且正中下懷。章家雖然顯貴,可在地方上沒有勢力。既然如今李承宇把錢苗之定爲“有不臣之心”,且把自己放在袁州刺史的位置上,大好前途,不言而喻。
章志行向妹夫表過忠心,轉眼看見旁邊的韋幼青。笑着對李承宇說道:“王爺,韋知事上次在容州,一番話說的那呂判司也是啞口無言,至此對卑職言聽計從,當真是少年英雄。江南道盜賊林立,這袁州境内,就有一個大盜。”
韋幼青暗地裏翻了翻眼睛,什麽大盜?這章志行不知道無朋山莊與嶺南的關系嗎?且自己去容州,全憑着與玉真觀的關系,呂梁君才聽自己說兩句。哪裏是自己那番話說的呂梁君“啞口無言”?若是世上的事都這麽容易,憑着三寸不爛之舌就能成事,朝廷設主客司難道是爲了好看麽?
李承宇笑着看了一眼韋幼青,對章志行道:“章将軍說的可是太湖無朋山莊?”
章志行答道:“正是。卑職想,太湖水匪雖然不足懼,隻是眼下最要緊的是楚國戰事,不宜在這些匪患上耽擱功夫。韋知事有諸葛孔明舌戰群儒之才,不如再幫卑職一次,說動這無朋山莊,投靠辰王殿下如何?”
韋幼青剛想說“他們已經投靠辰王殿下了”,卻見李承宇向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對章志行道:“章将軍所言甚是,”他轉頭對韋幼青笑道,“既然章将軍這麽信任你,你就跟着章将軍走一趟吧。江南青山綠水,比這楚地戰火紛飛也強很多。”
韋幼青見李承宇提到“楚地戰火”時,目光裏透出深意來,心裏不由得五味雜陳。明白李承宇這是要把自己調開,離了這楚地的戰場,眼不見心不煩。
這是李承宇的好意,不能不領。韋幼青默然,躬身低聲答道:“是。”
李承宇看了一眼低頭默然不語的韋幼青,知道他雖然迫于無奈默許了自己的提議,可心裏的疙瘩未解。李承宇心裏暗自歎息,不露聲色的對章志行笑道:“幼青不僅會說話,最主要的是會做事,章将軍還不知道吧,因着一些機緣,幼青現在是咱們那個化外之島珍珠島上的祭司了。還在島上建起番坊,供過往客商交易歇腳。以後,袁州有什麽生意上的事,章将軍盡管交給幼青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