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文兒輕聲對繹心說:“這次爲了查他們母子被綁一事,谷米教鬧出的動靜大了些。不要被有心人聽了去。讓他們安分些,不要爲了我的私事露出行藏來。這天下,也就隻有這些人還記得曾經的朱樑。”
時文兒的語氣裏帶着深深的無力與傷感,這讓繹心心疼不已。他扶着時文兒坐下,悄聲勸慰道:“大哥,韋酋長的性子和先帝一樣至仁,咱們又不是不知道,幼青從小跟随大哥,他是個有血性的,大哥不用憂心。”
時文兒點點頭,小聲道:“幼青倒是個懂事的,隻是他畢竟年小,與李承宇過于交好不說,還要牽扯什麽前世……早早的讓他尋了女人,又怕他會沉迷女色……”他輕聲笑起來,悄聲問繹心,“我是不是老了?唠唠叨叨的讓人好生的讨厭……”
繹心一樂,逗笑道:“大哥真有自知之明。”
時文兒斜睨了他一眼,嗤之以鼻的嗔笑道:“你倒是不會老,男人不娶妻不生子,就永遠是孩子。”
這邊綠蘿見他們兄弟二人說悄悄話,似乎不想讓自己聽見,默默的起身,到外面去安排飯食。少頃,見韋幼青梳好了頭發,與花惜間相互打鬧着從裏屋出來,韋幼青亦是咬着花惜間的耳朵不知說什麽悄悄話,逗得花惜間捂着嘴“咯咯”的嬌笑不止。
綠蘿見到處都是咬耳朵的,不悅的輕咳一聲,故意大聲說:“快些過來吃飯吧,幼青累了一上午了。”
裏屋時文兒與繹心聽到綠蘿呼喚,這才走出屋門,衆人分位次坐下吃飯,繹心見韋幼青與花惜間神情親密,互相夾菜通不避人,又想起早晨那個癡癡的站在院門前望着韋幼青遠去的背影發呆的美豔女子,不禁搖頭笑道:“幼青,今早叔叔在你院落門口,看見一個美豔女子,卻不是宛瑜,那是誰?”
花惜間聽了,不由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着急無助的望着韋幼青,跟着繹心的語氣,可憐兮兮的問道:“那是誰?”
韋幼青自然知道繹心指的是誰,他見所有的人都瞪着他等他解釋,不由得氣惱上來,理直氣壯的嚷嚷着:“什麽宛瑜啊,她逃走了,還把蘇姣嬌騙來頂缸,繹心叔見着的女人,定是蘇姣嬌了。我正要回爹爹呢,爹爹說怎麽辦?”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綠蘿初聽宛瑜跑了,本就吓了一跳,後又聽說她還把一個叫作蘇姣嬌的騙進時家,更是驚訝。她此時顧不得宛瑜,急急的問道:“蘇姣嬌?就是那個幼青小時候一直纏着咱們的小姑娘?她也住在雷州?”
韋幼青道:“她說她們娘倆被夏哥哥棄在雷州不要了,我看她的話像是真的,她的手很粗糙,好像幹過很多活的樣子。”
花惜間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顧不得綠蘿的警告,使勁兒掐了韋幼青一把,委屈的哭泣道:“你怎麽知道她的手粗糙?你幹什麽了!”
韋幼青不防她突然出手掐自己,疼得大叫一聲。綠蘿見狀怒道:“惜間,姑姑怎麽跟你說的?怎麽總是不改?”
時文兒最不喜歡花惜間的妒意太盛,若大房娘子這麽不能容人,将來還不得家翻宅亂?隻是公爹對兒媳總不好多說什麽,且又礙着綠蘿的面子。
時文兒不滿的瞥了一眼花惜間,對韋幼青道:“她如果不願意來,憑着宛瑜一個丫頭,還能綁了她不成?既然來了,必定是哭着裝可憐要留下來吧?這個你自己做主就可以,喜歡就讓她留下來,不喜歡打發她回去就是。”
韋幼青沉吟片刻,覺得必須把自己想留下蘇姣嬌的意思對衆人解釋清楚,不要落個“貪戀美色”的罪名,特别是花惜間,不說清楚還不得被她鬧死。于是他正色道:“爹爹,姣嬌是當年孔陽哥哥托付給我的朋友,我留下她是看她母女可憐,我對她沒有非分之想。”
時文兒聽了沉默不語,韋幼青肯念舊情這是讓他欣慰的,可又擔心他過于重情會被蒙蔽了雙眼。于是說:“她們母女,不會像你說的那麽窘迫,不用下人自己做事,有可能隻是不想家裏有外人。夏铮蘇我了解,他不是個絕情絕義的人。就算是不要她們母女了,也一定會讓她們後半輩子活的舒舒服服的。你不用爲了可憐她們收留蘇姣嬌。她不是到時家來做丫頭的,你要是不喜歡她,趁早打發她走,别拖泥帶水。”
韋幼青爲難的悶聲吃完飯,對等着他做決定的衆人說:“我去和姣嬌說。”與姣嬌說什麽他卻沒有提,就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韋幼青走出去的背影,時文兒心裏疑慮重重。夏铮蘇如果要棄掉她們母女,不一定非要給她們母女在雷州安家,除非是她們自己想住在這裏。一對無依無靠的母女,偏偏要住在無親無友的雷州,且從他們母女從夏铮蘇身邊消失的時間算,正是蘇椰子來雷州的時候。她們母女與蘇椰子有殺父殺夫仇。穆家兄弟與她們母女兩個也有着很深的淵源。
隻是這話時文兒對誰都不好講,即便是繹心。誰知繹心如時文兒肚裏蛔蟲一般,在綠蘿領着花惜間離開後,悄悄的疑惑的問道:“這蘇姣嬌母女好端端的居然這麽巧住在雷州?她們一來,大哥家裏就出事了。怎麽看都不是巧合,大哥爲何還要讓幼青把她留下?”
時文兒道:“我何時同意讓她留下?”他朝着花惜間離開的方向怒了努嘴,“我隻是不喜歡幼青這個未來娘子妒意這麽重,我這是告誡她幼青的後院由幼青自己說了算。”
時文兒站起身來,對繹心說:“咱們一起去看看。聽聽那個小姑娘怎麽說。不管怎樣,她對幼青的這份心思,卻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