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姣嬌長舒了一口氣,喃喃細語:“謝天謝地!總算沒有誤了時辰!”輕輕提裙,款款走到韋幼青身邊,輕手輕腳的替他穿衣。
韋幼青聽了蘇姣嬌剛才的喃喃細語,又見她兩眼布滿血絲,才知道她爲了自己的一句囑咐一夜沒睡,心裏過意不去,問道:“你這傻子,一夜沒睡麽?遲了就遲了,大不了被爹爹罵一頓。”
“那怎麽成呢?奴婢不想你被罵。”
“姣嬌,”韋幼青聽她總自稱“奴婢”,正色道,“你是吳孔陽托付與我的朋友,不要總稱自己爲奴婢,讓他聽見,該怪我了。以後還像小時候那樣,叫我名字就成。”
“孔陽哥哥?”蘇姣嬌愣在當地,手也停了下來。那個有着陽光一般笑容的,素昧平生的人,卻給了自己那麽寶貴的溫暖。蘇姣嬌的眼淚掉下來,“可惜他已經死了。”
韋幼青心裏一疼,差點告訴她吳孔陽不會死,可最後還是忍住了。狐族的事他連爹爹都沒有告訴,這件事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紅陽和青狸也不知道托生何處。韋幼青心裏一想起此事,就分外糾結。
韋幼青拍了拍蘇姣嬌的臉頰,安慰她說:“你不要難過了,你以後還會碰上這麽好的人的。我去練功,你再睡一會兒,不要亂跑,等我練功回來,帶你去見爹爹。”
蘇姣嬌點點頭,送韋幼青出院門,目送這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才依依不舍的回過頭,卻看見不遠處的一個爬滿薔薇花的精緻雕花門裏走出一個清俊秀麗的男子,他看起來也要去練功,故而也是勁裝打扮,隻是這個男子的袖口領口,卻繡着精緻的繡花,手指修長,指甲亦是修剪的整整齊齊。
繹心見韋幼青院門口站着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孩子,卻不是那日所見的宛瑜,心中奇怪,見這女孩子打量自己,一雙明眸在晨曦裏微微的泛出湖水藍,如深不見底的大海,仿佛能勾魂攝魄。
繹心覺得這眼睛的顔色與辰王帳下的那個侍衛很像,向蘇姣嬌走了幾步,蘇姣嬌一驚,急忙鎮定心神,蹲了蹲身。有早早趕着來打掃的嬷嬷,見蘇姣嬌在門口站着,認得是昨晚來的那兩個姑娘裏的一個,急忙蹲身行禮。
繹心見嬷嬷認得這女子,停住了腳步,想着韋幼青既然收了宛瑜,必定會有其他丫頭一起進來伺候,看她這麽美豔,沒準兒是一起收用了也有可能。這眼睛的顔色在廣州并不少見,與侍衛相同也沒什麽奇怪的。
繹心想到這裏,轉身離開。蘇姣嬌見他又走了,松了一口氣,回轉房裏,卻沒有睡覺,而是四下裏看看,指揮着嬷嬷收拾起來。
繹心來到後院的一處小樹林,時文兒父子亦在此地練功。這個後院是時家因時文兒兄妹攀上允王發迹以後,買下後面的樹林子擴建出去的。清晨時分,這個林子格外的清幽雅緻,晨曦從樹葉縫隙裏照耀進來,那些紅的,黃的,綠的樹葉上還挂着露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五彩的光芒。林子裏沒有人,安靜的隻聽到三人沙沙的腳步聲和劍氣劃過時的氣息聲。
“我當你已經走了,正要讓人去尋你。”時文兒看見繹心走進樹林子,笑道,“懶人有福,你不用查了,那個精靈,幼青知道是誰了。”時文兒頓了頓,“既然儒馨已經回來了,就不要再查下去了。”
“那人是誰?”
“十有八九是穆阿休,”韋幼青道,“他把自己捂得那麽嚴實,是因着他的手腳顔色與咱們不一樣。且他在儒馨被綁不久前離開新島去彬州,算算差不多就是儒馨被綁那幾天,他恰好在雷州。”
“穆阿休?就是那個在辰王帳下當差的侍衛?我去彬州大營時,見過這個人,隻是沒認出他是穆阿休。他爲什麽要綁走儒馨?那儒馨他娘去哪裏了?”
韋幼青道:“這個得問阿休本人,不過他不會說的。他一向古怪,誰都不理。興許就是走到雷州,見爹爹不在,一時想起舊事心裏不忿,事後又後悔了,想送回來,不知道哪裏出了岔子,儒馨又被野人偷走了。算了,辰王殿下很看重阿休,現在打仗,阿休很能幹。”
繹心狐疑的看着韋幼青,搖了搖頭道:“你說算了就算了?再說人還沒有全都救回來呢!儒馨他娘……”
“繹心!幼青說的有道理,”繹心話還沒有說完,時文兒打斷他的話,不讓他繼續說下去,“這件事到此爲止,不要再查了。繹心,你和幼青比試比試,你按着米粒兒的武功套路打,幼青與他第一個五年之約到期了。”
繹心奇怪的看着這對默契的父子,他們好像商量好了似的,誰也不提儒馨他娘。不過,既然時文兒這麽安排,繹心隻好把滿肚子疑問都放下。按着米粒兒的武功路數,與韋幼青過招。
繹心與靜心兄弟從小眼力不凡,他們對寶石玉器的鑒賞能力,讓許多這個行當裏的老人都甘拜下風。這種非凡的眼力在繹心那裏,又用在了武學上,他自幼跟着時文兒,也就是曾經的葉齊光走南闖北,見過的江湖幫派無數,對各家武功隻要見過,就能把招數記住并研習出訣竅來。
繹心邊給韋幼青喂招邊說:“米粒兒的武功招式平平,他的優勢是快,這是他把自身所學與東瀛詭異身法合二爲一了。你的輕功雖好,但是和米粒兒拼快你不是對手。但你内功深厚,可以讓大哥爲你鑄一把重劍,仗着力量和兵刃,以不變應萬變:管你出幾招,我就一招,砍斷你的劍。”
韋幼青聽明白了繹心的意思,收住變幻無窮的身法,以強勁内力灌注右手,迎着繹心的劍,砍了過去。
繹心含笑看着他,韋幼青暗叫不好,隻聽“當啷”一聲,他手中的劍,竟被自己的内力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