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緊皺的眉頭卻一點都沒有松開,她擔憂的看着花惜間,搖頭歎息道:“你将來是要做主母的,這麽不能容人怎麽能行?宛瑜一個丫頭罷了,你這樣酸鼻子酸臉,讓下人看了成什麽樣子?不要覺得現在幼青容忍你,那是因爲你年輕漂亮,他覺得你刁蠻可愛,若是一直如此,隻怕到你年紀見長,就是面目可憎的潑婦了!”
綠蘿一口氣說完這些,才稍微喘了喘氣。她在王府時天天陪着時佳兒,知道時佳兒心裏并不喜歡花惜間,常譏笑幼青附庸風雅,給自己猴子一般的小媳婦兒起了這麽婉約的名字,讓人看了沒得覺得可笑。
綠蘿知道,若不是時文兒因着自己的緣故,替花惜間說情,時佳兒斷是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就算把韋幼青是珍珠島領主,花惜間是珍珠島聖女這層關系搬出來也不行。在時佳兒眼裏,珍珠島不過一個荒蠻小島,哪裏能讓自己兒子用一生幸福來換取?後來見韋幼青自己喜歡花惜間,這才不再多說。
花惜間見姑姑突然生氣發了這麽大脾氣,滿心委屈,低着頭不肯說話。綠蘿平複一下心情,想着自己沒有見過面的爹爹和弟弟,心裏酸楚,少不得爲了他們,多多照顧面前的這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姑娘。她想着還是不要去韋幼青的住處了,省得去了花惜間又忍不住與宛瑜淘氣。
綠蘿拉了花惜間的手,諄諄善誘道:“幼青是家裏獨子,将來要爲家族傳宗接代,不會隻有你一個女人的,你得能容下他們,這才是做人家大房夫人的肚量……”
花惜間一直沒有出聲,她咬着嘴唇,心裏卻在反駁姑姑的話:“幼青說了隻要我自己。”
那邊時文兒房裏,時文兒把儒馨的來曆對韋幼青一一講明,卻沒有提到儒馨的娘就是蘇椰子。
韋幼青抱着儒馨,依依不舍的耍賴說:“這分明就是我兒子嘛,爹爹你讓儒馨給我做兒子還不成嗎?我不管,儒馨就是我兒子!”
時文兒好氣又好笑的說:“做兄弟做兒子還不是一樣?你這麽喜歡儒馨,這也是你們的兄弟緣分。你拿他當兒子疼,我求之不得。”
“那我背地裏管他叫兒子,有人在的時候叫兄弟。”韋幼青很快就找到了解決辦法,笑道,“還要到辰王殿下那裏禀告此事,是辰王殿下讓我收儒馨做兒子的。”
時文兒看了一眼韋幼青,道:“那個精靈,還是要查出來,你繹心叔正在查,”他把繹心給那精靈畫的像拿出來給韋幼青看,“這個精靈是咱們熟悉的精靈,他的手和腳應該是有什麽記号,捂得緊緊的。這件事你親自禀告王爺吧,看他怎麽說。”
“爹爹不會是懷疑辰王殿下吧?”韋幼青不以爲然的說,“辰王哥哥不會做這種事的。他要想對付爹爹的話,就不會讓幼青回來。再說現在打仗才是要緊事,他和爹爹親近都來不及,幹嘛要與爹爹過不去?”
韋幼青拿了方手帕,疊了一隻小老鼠逗得儒馨“咯咯”直笑。他一邊順手用那帕子擦幹淨儒馨流出來的口水,一邊沉吟着,對時文兒說:“這個精靈必定是爲了與爹爹的舊帳才做這件事的。捂得緊不一定是有記号,也有可能是長得和别人不一樣容易辨認。咱們熟悉的精靈、長得與别人不一樣,又與爹爹有舊帳,那隻能是穆家兄弟了。”
“穆家兄弟?”時文兒的眼睛眯起來,“你若不提起,我還真把他們給忘記了。他們如今在哪裏當差?”
“穆沙在京裏跟着米粒兒,穆阿休新調在彬州辰王帳下聽用。”
“新調?也就是說他是最近才離開新島的。”
韋幼青想了想,道:“要說這個,阿休還真的是在儒馨被劫之前不久離開新島的。”
“從新島到彬州,肯定是要走雷州的。”時文兒幽幽的說着,腦子裏浮現出的,是殺孫飛魚那天盯上自己的精靈。不過,那個精靈顯然不是沖着他來的,而是一直盯着孫飛魚,無意間撞見了孫飛魚的死。
“可阿休爲什麽這麽做?當年他爹爹是病死的,襖島是被辰王哥哥打下來的,與爹爹有何幹系?就算是他把仇算在爹爹身上,又爲何不殺了儒馨?我可不信那個笨野人能從阿休手裏搶走孩子。”
“笨野人?”時文兒被韋幼青這個稱呼逗笑了,“真的是野人嗎?彬州那邊怎麽可能有野人?”
時文兒說到這裏,心裏一動,眉頭皺起來,對韋幼青道:“你說你們從野人手裏救下儒馨的時候,他很水靈很幹淨?”
“是,那野人不知道爲何,對儒馨非常好,就是不知爲何要把他養在一個籃子裏,有些局促,還用那條披肩蓋着。那時候儒馨還要吃奶,也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把儒馨喂飽的。”
時文兒本是懶洋洋的靠在榻上看他們兄弟二人玩耍,聽了這話,猛地想起了什麽,驚的一下子從榻上坐起,對韋幼青道:“我想馬上去一趟彬州。你繹心叔走了嗎?讓他陪我去。”
“爹爹要去,孩兒陪爹爹去就是了,出來這麽久,也該回軍中去了。”韋幼青疑惑的看着時文兒驚懼的神情,不解的問,“爹爹怎麽了?”
時文兒愣了半天,卻慢慢的又躺了回去,幽幽的問道:“從你們抓了野人到現在,有多少時日了?”
韋幼青想了想,道:“得多半年了吧?那是咱們大軍剛剛打下彬州的時候,現在永州,衡州都被拿下!”韋幼青說着,興奮起來,大叫大嚷道,“我真的要回去了!再不回去,我都不知道去哪裏找辰王哥哥了!”
時文兒聽他“哥哥”長,“哥哥”短的叫得親熱,暗自歎息,嗔道:“不是早就與你講過嗎?要知道尊卑,不要總喊辰王哥哥。”
“哦。”韋幼青吐了吐舌頭,“孩兒知道了。”
時文兒卻似沒有聽他說什麽,微微閉上眼睛,喃喃自語:“半年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