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氣鼓鼓的走到綠蘿身邊,綠蘿不知道他要做什麽,瞪大眼睛看着他。誰知韋幼青卻一把搶過儒馨,抱在自己懷裏。
時文兒見韋幼青粗暴的從綠蘿懷裏搶走孩子,心頭火起,正要發作,卻見他臉漲的通紅,嘴撅的老高,還有模有樣的輕輕拍打着儒馨的背,以免他被吓着。時文兒不由得被他的樣子給逗樂了,故意逗他道:“那要是儒馨的親爹來認領,你也不還給人家?”
韋幼青翻翻眼睛,撇撇嘴,小聲嘟囔道:“你又不是儒馨親爹。”
時文兒沖綠蘿使了個眼色,對她說:“你帶惜間出去走走,我有話對幼青說。”
綠蘿擔心的看着這對父子,可儒馨不是她生的,她也不好多說什麽,默默的領着正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所措的花惜間出去了。
出了門才看見外面已經天黑,想着宛瑜這會兒肯定已經在韋幼青房裏等着,韋幼青剛才說不要宛瑜了,時文兒并沒有反對,那宛瑜這事兒多半是黃了。
綠蘿心裏煩惱的很,這件事上上下下的都知道了,這突然又說不要了,讓宛瑜如何做人,如何出嫁呢?
綠蘿心裏想着,腿不知不覺的就往韋幼青住的院子走去。因韋幼青與花惜間是未婚夫妻,這樣整天膩在一起已經是不合禮制,不能再住的太近讓人說三道四,故而安排院落時,故意把韋幼青安排在離二門最近的一處院落,與繹心的住所相鄰。花惜間則與時文兒夫妻住在一個大院子裏,與她帶來的兩個嬷嬷,一起住在時文兒夫妻正房後面隔着一個小荷塘的三間房屋裏。
且說宛瑜幫着蘇姣嬌梳妝打扮好,陪着她往韋幼青院子走來。因二人差不多的裝扮,路上碰到了人也都以爲蘇姣嬌是另一個陪伴服侍的丫頭,不疑有他,均笑嘻嘻的向宛瑜道喜。
蘇姣嬌早就看出事情不對,隻是心裏對宛瑜的話存着一絲幻想,不願相信這隻是宛瑜把她騙來頂缸的。可到了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向宛瑜賀喜,她想騙自己都不行了。
宛瑜見蘇姣嬌停下腳步,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她環顧四周,看四下裏無人,輕輕笑道:“妹子,姐姐也是因着知道你的癡心,才把你接進來的……你算是幫我一個忙,也算是幫自己一個忙,如何?癡心了這麽久,總要試一試,不是嗎?”
宛瑜說着,二人已經進了二門,來往的時家家仆多了起來,她們不再言語,徑自去了韋幼青的住處。
韋幼青的院子裏,爲了避免花惜間淘氣,并沒有年輕丫頭,隻有幾個嬷嬷住在外面。見宛瑜進來,都過來行禮。
宛瑜問道:“大郎回來了嗎?”
衆嬷嬷搖搖頭道:“打昨個兒就沒回來睡,在家主與娘子那裏住着。”
宛瑜點點頭道:“諸位阿婆盡管家去吧,這裏有我們姊妹伺候就可以了。”衆嬷嬷都是時家舊仆,一直待在雷州,哪裏見過這麽多漂亮的王府侍婢,心裏惶恐,也不敢擡頭看她們,皆謝過“兩位小娘子”,一起慢慢退了出去。
宛瑜把蘇姣嬌送到韋幼青卧房裏,蘇姣嬌有些癡癡呆呆的撫摸韋幼青的書桌,衣物還有被褥。宛瑜心裏鄙夷,嘴上卻笑道:“好妹妹,以後這裏就是你說了算了,姐姐回去一趟,你自己在這裏警醒些。”
蘇姣嬌這時候根本聽不見宛瑜說了什麽,她欣喜激動的在窗棂子上,看見了當年的那串五彩貝殼風鈴。
這風鈴韋幼青一直用盒子裝了帶在身邊,無論住在哪裏,都要把這串風鈴挂在窗棂子上,聽它迎風叮咚叮咚的聲音。
宛瑜見蘇姣嬌癡癡傻傻的模樣,搖了搖頭,她不敢再耽擱,再晚,隻怕出門就會有上夜的盤查。她回到住處,把一個全身都是口袋的底衣穿上,口袋裏裝着綠蘿給她的金錠,又把要帶的衣物一層層的穿上。好在剛下過雨,如今又是深秋,也沒有覺得熱。
宛瑜若無其事的走出自己住的小院子,順着院牆邊那條小路,大大方方的往大門口走。她觀察了許久,這段天擦黑時,時宅大門口依然像白天一樣,并不查問出入門口的人的去向。早了不行,院子裏人太多,晚了也不行,像她這樣的女子,根本不讓晚上出門。
宛瑜大模大樣的出了街門,心裏暗自慶幸,沒有像上次那樣碰到繹心。這個人眼神總是冷冷的,說話語氣也是冷冰冰的,不像其他男人,隻要自己裝出很柔弱乖巧的樣子來,就可以暢行無阻。
宛瑜走到僻靜處,把外面的外袍脫掉,裏面是一身上下兩截的男裝短打,她把頭發重新绾過,從地上抓了一把土撲在臉上。一個灰頭土臉的不起眼的小男孩兒,在城門關閉之前出了城。
這邊綠蘿與花惜間一起往韋幼青的住處走來。天已經全部黑了下來,星星從雲層裏出來,卻沒有照亮大地許多,時家沿街的樹上,陸陸續續的挂起了燈籠。
綠蘿遠遠的看見延九雲的娘子,正領着人仔細的到處查看。見着綠蘿與花惜間,延娘子走了過來,綠蘿問道:“宛瑜可去了幼青的屋子?”
延娘子回道:“剛才碰到安哥兒屋子裏的葉嬷嬷,她說宛瑜姑娘帶着一個小姊妹已經過去了,說有她二人服侍就可以了,讓她們老姊妹幾個都家去了。”
花惜間撇撇嘴,從鼻子裏冷哼一聲道:“這就把自己當主人了?給嬷嬷們都放了假,像昨個兒那樣需要換衣服的事,她們兩個人能做得了?”
綠蘿輕輕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亂說話,又對延娘子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待延娘子走後,綠蘿輕輕責怪花惜間道:“昨天的事誰都不要說,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