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心見韋幼青突然語氣不善,心道這孩子當真說翻臉就翻臉,連忙搖搖頭說:“你問的這些,我哪裏知道?我隻是因着你說你那孩兒是被大王花麻翻的,告訴你都有什麽人能拿到大王花。”
韋幼青也覺得自己對繹心态度不好,歉意的說:“繹心叔,橫豎韋榕去接阿心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帶你到處玩玩吧,這彬州風景很美。”
二人出了營寨,順着山坡上一條小溪信步走着。這彬州城外本就風景如畫,且因着袁因時不戰而降,這一片土地并沒有被戰争破壞。這片山密林很少,到處綠草茵茵,各色山花爛漫。登高望去,隐約可見炊煙袅袅的村寨,如水墨畫一般掩映在青山綠水之中。更遠處的一個山坡上,是層層疊疊的蒼翠的茶園,迎風似能聞到若隐若現茶葉的清香。
繹心想到了什麽,疑惑的問道:“這種地方沒有密林,不遠處就是茶園村寨,怎麽會有野人?”
韋幼青點點頭道:“是啊,我們也疑惑過。我原以爲是西邊跑過來的夷人,可那人的确是個野人,青面獠牙,看起來像個猩猩。他也聽不懂人言。袁公看過,他也說不是夷人。那野人怕光,如今關在彬州府衙的地牢裏。”說到這裏,韋幼青咧嘴笑起來,對繹心開心的說,“我去地牢看過他,他在地牢裏脾氣挺好的,還吃我手裏的東西。他什麽都吃,我給他帶過刨冰,他高興的什麽似的……可惜他怕光,隻能待在地牢裏。”
繹心點點頭,他對野人一無所知,饒有興緻的聽韋幼青講完,笑道:“聽你這麽說,還真想去看看這個野人。你們打算就這麽一直關着他嗎?”
韋幼青無可奈何的攤了攤手,歎息道:“不然怎麽辦?如果放了他在外面,他怕光,一見光就發瘋,傷了人會被打死的。”
繹心被韋幼青話語中的悲憫觸動心弦,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韋幼青,這個孩子一身戎裝,身形修長,猿臂蜂腰,窄臀結實,英俊挺拔,儀表堂堂。看起來非常的有力量,再不是昔日那個偎依在父親懷裏撒嬌的小男孩兒了。
繹心的心裏不由得生出許多憐惜與愛慕,他急忙搖搖頭,把這些不好的念頭搖走,笑着問道:
“幼青,你與惜間什麽時候成親?”
“成親?”韋幼青“嘿嘿”笑起來,神情竟有些忸怩,帶着少年人想到心上人時的腼腆幸福,“繹心叔你又取笑幼青了,不是要到十五歲才能成親嗎?還有兩年多呢。”
“咱們珍珠島沒那麽多講究,你不要忘了,整個珍珠島都在等着你開枝散葉。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繹心見韋幼青竟然忸怩起來,臉紅紅的很是可愛,成心逗他,“知道成親該怎麽做嗎?”
韋幼青茫然的搖搖頭,傻呵呵的看着繹心,見他一臉捉狹的望着自己,知道他是故意拿自己逗樂子。韋幼青沖繹心眨眨眼睛,神秘的小聲問道:“繹心叔,你知道嗎?”
繹心被他問的翻了翻眼睛,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尴尬的說:“可能你還是小,等你再長大些就知道了。”他怕韋幼青再問出什麽讓他不願回答的問題,擺出長輩的架勢,一本正經的說,“按着慣例,你成親之前要給你找幾個女人放在房裏,這樣你就不會成親的時候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韋幼青連連搖頭,像是抱了一塊燙手山芋,着急着往外推,“不要不要不要,惜間會生氣的。幹嘛要有别的女人?惜間也是女人,她一定知道該怎麽做。”
繹心不知道該怎麽教這個已經十三歲的,胡須與喉結都隐約可見的大男孩兒。他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心道還是讓他爹爹自己教他吧。隻是這件事得盡快,李承宇的心思,敏感的繹心心知肚明,韋幼青總與李承宇待在一起,日子久了,難免不受其蠱惑。
可如今韋景宇雖是韋幼青親生父親,兩父子卻生疏客氣的很。且繹心知道韋幼青與時文兒這對父子如今關系有些微妙,不似以前那麽親密無間。兩父子因着蘇椰子那個女人有了嫌隙,繹心在心裏懊惱的罵道:“禍水!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繹心猶豫不決,不知道要不要把時文兒丢了兒子的事告訴韋幼青。剛才自己說時文兒想念兒子,能看得出來韋幼青非常的感動。若是告訴韋幼青,時文兒這個“兒子”不是指的他這個義子,而是時文兒的親生子,且時文兒懷疑兒子的失蹤與韋幼青有關,隻怕會冷了韋幼青的心。
繹心沉吟片刻,既打定主意,他不打算對韋幼青提起時文兒的親生子,這件事連時文兒自己都諱莫如深,繹心相信,時文兒做事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繹心打好了主意,言談輕松了許多,他繞開會讓韋幼青反感的話題,二人愉快的在營寨外面轉了半天,合計着韋榕該回來了,這才又回到營寨裏來。
彬州刺史袁因時是個細心周到的人,見韋榕來接小孩子,不僅幫韋榕準備了馬車,還特地讓兩個嬷嬷随韋儒馨一起出行。
“袁公是個很細心的人,彬州百姓都說他是個好官。”韋幼青與繹心騎馬并肩走在回雷州的路上,韋幼青對繹心說着袁因時的故事,“他在彬州,不僅是隻幫着那些茶園主,無論是茶園主欺負茶丁,還是茶丁欺主,他都能秉公處理。”
繹心心不在焉的聽着,心裏腹诽:“可惜是個叛徒。”當然他不會把心裏話對韋幼青說出來,以免這個小子又突然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