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好又說:“時先生病了,甚是想念兒子,不知幼青去了哪裏?繹心想帶他回去探望時先生。”
李承宇這才放下手中的書,擡起頭來,關切的問道:“舅舅得了什麽病?可請了郎中診治?幼青去彬州府衙了,你在這裏稍候,他很快就會回來。”
繹心見李承宇一臉的無辜與坦然,那份關切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心裏疑惑起來,可他對時文兒的判斷力一向信服,隻好試探着回答李承宇道:“時先生先時頭暈咳血,已請了郎中診治調養,如今好多了,隻是人病了難免想念兒子,時時的淤積在心,病勢總是不去。故而繹心此來,時先生特地囑咐繹心把兒子帶回去。”
他故意不說“幼青”,而說“兒子”,是想着如果李承宇真的把時樂心母子劫走,必定聽得懂自己的話。到時候不論他劫走時樂心爲了什麽,這時候總要攤牌。
可李承宇卻沒有聽出繹心的話有什麽不對,他點點頭,剛要說什麽,韋幼青已從外面回來,恰好聽到了繹心最後的那段話。聽到說爹爹咳血,還時時的想念自己,要讓自己回去,心裏又是酸楚又是欣慰。這幾年因着蘇椰子的事,他們父子之間總覺得隔着什麽,爹爹更是不許他踏足雷州一步,好像不讓他做時家人了。
韋幼青沖上來抓住繹心的手,連連說道:“繹心叔,爹爹怎的咳血了?咱們快些回家吧!”
繹心見李承宇和韋幼青俱都沒有承認自己劫走了時樂心母子,特别是韋幼青說到“回家”時,臉上的那種欣喜激動絕不像是裝出來的,心裏又是疑惑又是安慰,反而對韋幼青勸慰道:“你别着急,郎中說你爹爹隻是累着了,沒什麽大礙,好好的将養些時日,不再憂心煩惱,病就會慢慢的好了。”
韋幼青連連點頭,迫不及待的向李承宇辭行,要回雷州服侍爹爹。李承宇心裏不舍,又不能不讓人家兒子回家盡孝。他不高興的問:“舅舅在忙什麽?怎麽能把自己累的咳血?前些日子,聽米粒兒回來說,在太湖遇到了舅舅,這麽奔波勞累怎麽能行?”
繹心忙回答道:“王爺說的是,主要是因着太湖的位置特殊,馬既長一直對太湖無朋山莊的營寨有觊觎之心,大哥擔心嶺南對楚開戰,若是把馬既長逼急了,馬既長會偷襲太湖,所以提前去通知嶽莊主小心楚國。”
李承宇笑道:“舅舅原是過于擔心了,咱們才剛到彬州,離着潭州遠着呢,那馬既長隻怕還沒有覺着疼,不會想着跑到太湖上去當水匪。”
繹心就坡下驢道:“王爺說的是,大哥原是仔細人,才會這樣思慮成疾。主要也是因着思念兒子,這次大哥本想親自押運軍糧到營寨裏來,隻是病倒了不能成行。”
李承宇笑道:“舅舅在後方爲承宇奔走,承宇已是感激不盡,如何能讓舅舅再來回奔波?讓舅舅好生養病就是。幼青你回去好生照顧舅舅,讓舅舅盡快好起來,你再回軍中來。”
繹心見李承宇說的謙恭有禮又一臉的坦蕩,想着此事莫非是有人模仿精靈們的身法,或者根本就是那班主爲了誇大收買他們的人的力量,爲了給自己開脫編出來的謊言。那劫走時樂心母子的就另有其人,說不得回去還要借助允王府與辰王府的力量繼續找尋。繹心想到這裏,連忙對李承宇謙恭有禮的示好道:
“大哥要特地來,也是爲了向王爺禀告米侍衛官與端家姑娘的事,”他看了一眼李承宇,看李承宇的神色,米粒兒肯定是禀告過此事了,“嶽莊主已經打聽清楚那端家姑娘沒有許配人家,隻是因着端家二郎當年是死在太湖,雖然那是車馬幫之事,與無朋山莊并無幹系,可畢竟事關人命,不好再去做保媒之事。大哥想親來對王爺解釋此事,以免誤了米侍衛官的婚姻大事。”
李承宇見時文兒對米粒兒的事如此挂心,覺得這位舅舅很重視自己,心裏高興,“呵呵”笑道:“一個小孩子家,讓舅舅這麽費心,真是不知輕重。”他對韋幼青笑道,“你快些回去吧,不如把儒馨一起帶回去,讓舅舅看着小孩子,也能心裏歡喜一些。”
韋幼青此時歸心似箭,根本沒有心思與李承宇多言,見他們終于絮絮叨叨的說完米粒兒的婚事,說回到讓自己回雷州的事情上來,韋幼青連忙連連答應着,拉着繹心一起走出大帳,讓韋榕去彬州接韋儒馨。
繹心問道:“韋儒馨是誰?”
韋幼青道:“儒馨是幼青新收的義子,是個不到一歲的小娃娃。”
繹心聽他說到“義子”,“撲哧”一笑道:“義子?你是說你當爹爹了?不知道這孩子怎麽來的?”
韋幼青道:“是一個野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偷來的孩子……”韋幼青把劉華冬軍隊的軍士們如何去小樹林摘果子,如何抓到野人,又如何找到這個孩子,從頭至尾的對繹心說了一遍。最後說:“最奇的是有人用咱們珍珠島北邊森林裏的大王花制成迷藥,把這孩子麻翻了。”
“大王花?”繹心心裏一驚,自從珍珠島北端的軍隊裏有了辰王李承宇的人,這草藥森林就不再是珍珠島人獨有了。繹心心裏又沉重起來,冷笑道,“你以爲隻要是用大王花,就一定會是珍珠島北端的人做的?新島的人經常擅自去草藥森林采集藥材,鬼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韋幼青不以爲然的瞪了一眼繹心,珍珠島本來就是嶺南土地,新島的人去采些藥材,怎麽就是“擅自”的了?
那片草藥森林因着裏面毒蟲毒藥太多,一般人根本不敢進去。一向是誰有本事進去采摘,又能活着回來,采摘的藥材就歸誰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