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漢搖搖頭說:“一柄劍罷了,放出令去,誰撿着了,交到成聖殿來就是。聖女看你這些天不回去,還以爲你爲着曼陀羅花的事跑了,正鬧着米粒兒把你找回來呢。”
韋幼青無語的翻了翻眼睛,恥笑道:“奴漢叔,你太慣着惜間了!她一點都不動腦子想事情,凡事都是由着性子來,她鬧你就大老遠的跑這裏來找麽?”
奴漢張了張嘴,沒有反駁韋幼青,而是繼續和顔悅色的說:“我來找你,是因爲老神仙這些日子派他的徒弟來向我問起你。”
韋幼青聽了,懊惱的直拍腦袋,自己不就是爲了回去見上陽真人才這樣匆匆忙忙的趕路嗎?怎麽走到這裏停下來了呢?還好意思說惜間不懂事!
他顧不得與奴漢多說,急急火火的往外跑去,邊跑邊嚷嚷着:“奴漢叔,你替我與你姐姐告個罪,我先走一步了!”等奴漢追出來,韋幼青已不見了蹤影。
回到成聖殿的韋幼青,顧不得看見他回來了蜂擁而至的人群,徑直往上陽真人的洞府跑去。人群在後面跟着他跑,韋幼青不知道他們跟着自己要做什麽,心裏隻想着上陽真人愛清靜,不一定喜歡這麽多人跟來,于是停下腳步,不解的問:
“你們跟着我做什麽?”
沒想到這些人在他腳下跪下來,鬧哄哄一片,聽不清楚衆人說了什麽。韋幼青見婕蟻也跪在其中,急忙把她喚出來:“婕蟻!你來說!”
婕蟻吞吞吐吐的回道:“師父,長老要走了,大家怕祭司也會走,要祭司一定留下來護佑大家。”韋幼青隻聽到“長老要走了”,就心如刀絞,他強撐着向婕蟻揮揮手:“你帶他們回去吧,我不會離開珍珠島的。”
婕蟻欲言又止,下面的衆人又鬧哄哄說起來,韋幼青隻聽得“玉真觀”三個字,心裏一驚,這些人怎麽知道玉真觀?再次問婕蟻道:“婕蟻!快點說!”
婕蟻咬着嘴唇,最後才下決心道:“師父!婕蟻說謊了!長老已經走了。他對奴漢說讓師父去邕州玉真觀找他。可大家都覺得長老走了,祭司不能再離開,珍珠島不能沒有祭司。”
韋幼青頓時頭痛欲裂,他急急的問:“長老什麽時候走的?”
婕蟻道:“剛走。”
韋幼青顧不得衆人,向成聖殿後面的碼頭跑去。他一來心急,二來也成心不讓那些人追上自己,撒開腿,如箭一般彈射而去。
海面上船來船往,誰知道哪艘船是玉真觀的船?韋幼青淚流滿面,用手卷成喇叭形,拼足全身内力,高喊了一聲:“雪狸在此!”
這一聲喊出去,似乎所有路過的船隻都有人湧了出來,成聖殿頂層,一個小女孩兒的腦袋也從窗戶裏鑽出來,又很快不見了。米粒兒站在漸漸跟随而來的人群後面,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前方不遠處的一艘船停了下來,甲闆上似有幾個道士的身影。韋幼青泣不成聲,毫不猶豫的跳入大海,往那艘船遊去。
前面那艘船停了一會兒,開始往回走。
韋幼青見那船往自己的方向駛來,淚水再次噴湧而出,模糊了視線。他已經分不清臉上是海水還是淚水,隻知道拼命往那艘船遊去。終于看清楚了那船上人的輪廓,甲闆上的傘蓋下坐着一人,不是上陽真人是誰?
韋幼青激動的不能自已,還沒等那船靠近,騰空而起,踏着海浪,跳上船去。岸邊和其他船上看熱鬧的人都紛紛鼓掌,叫好聲此起彼伏,經久不息。
隻是這精彩表演的本人,卻一點也沒有得意,韋幼青跳上船,濕淋淋的直接撲入上陽真人的懷裏,委屈的哭起來,語無倫次的訴說着:“老祖宗!張道長打我,我跑錯路了,跑到西邊去了,何道長把門關了,我隻好從外面走,還碰到了食人族……”
張悅銀與何既明面面相噓,張悅銀還好,何既明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張悅銀苦笑道:“你這孩子,彎彎腸子太多,我好心幫你,你卻傷我。不然,後面的苦頭也不用吃。”
上陽真人輕輕拍着韋幼青的腦袋,對身邊的人說:“你們去吧,我有話對幼青說。”化真真人答應了一聲,領着徒弟離去。
上陽真人看着五人的身影消失在船艙,這才扭過頭,深情地注視着眼前墨綠色的珍珠島。他指着成聖殿,問道:“幼青,知道成聖殿是怎麽建成的嗎?”
韋幼青搖搖頭,不明白上陽真人想說什麽,可是能重新回到上陽真人身邊,這讓他心裏覺得非常滿足。韋幼青席地而坐,靠在上陽真人的腿上,順着上陽真人的問話往下說到:“我也奇怪的緊呢,這成聖殿可不是土人能建起來的,他們連個草窩都搭的亂七八糟。”
上陽真人笑道:“那當然,如果他們能搭起成聖殿,他們就不是土人了。你倒是和土人很好,這一次來,也是爲了救他們吧。”
韋幼青不知道上陽真人是喜歡自己與土人好,還是不喜歡,含糊的答道:“我喜歡珍珠島,不想珍珠島被燒掉。”
“可你燒了幽冥森林,放走了那些早該魂飛魄散的孽靈。”
韋幼青坐直身子,驚訝的看着上陽真人:“孽靈?我知道它們必定不是好人,可我想把那裏燒了,建一個和廣州番坊差不多的城鎮,珍珠島過往商船很多……”他覺得自己無意間犯了錯,小聲道歉說,“我不知道是老祖宗把它們封在那裏的……”
上陽真人擺擺手,輕聲笑道:“我哪裏有那個本事?這些孽靈,當初可是窮兇極惡,你我都是受青狸大仙庇護之人。當年紅陽急功近利,一意孤行,最終引狼入室,害了整個狐族。”
“紅陽是誰?”
上陽真人擺擺手,道:“幼青,你不要問,隻管聽我說,你已經轉世投胎,天眼能不能開,要看上天的旨意。不該你知道的,多問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