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韋幼青也沒有什麽好後悔的,如果事情重來,他依舊會殺了娜蠅,在他想來,如果你母親被做了祭品你要報仇,那些被飛蟻吃掉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把你碎屍萬段?
再說去年的祭司明明是上陽真人,他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卻要找現在的祭司報仇,分明就是覺得新任祭司是個小孩子軟弱好欺。單單這種心思,就其心可誅,在韋幼青看來,就可以去死了。
韋幼青這麽想着,看着地上躺着的娜蠅更覺不堪。他鄙夷的斜睨了一眼娜螂,冷笑道:“是啊,娜螳說的對,能獻祭于神難道不是榮耀?這個娜蠅卻心懷不滿,意圖加害祭司!把他的屍身拉回去喂飛蟻吧,讓他魂飛魄散,以免這種不軌之心引神震怒,降罪我魚人。你等派一個人知曉娜蜻娜蚱,讓他們在祭祀大典時磕一百個響頭,爲蟻族贖罪。”
娜螳和娜螂原本還想說些什麽,可聽韋幼青說到神意,俱都露出驚恐的表情,聽話的把娜蠅的屍體搬回去,照着那些戰俘的樣子挂好。
上陽真人一直站在一旁沒有吭聲,看着韋幼青發号施令。臉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二人沿原路返回,重新回到洞府,韋幼青道:“老祖宗,你分明是說帶我去看你長壽的仗持,卻爲何要帶我去看部落打仗?”
上陽真人笑道:“我長壽的仗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帶你去看部落打仗,是想讓你見慣生死。今天你做的很好。”
“可是老祖宗,她們把幼青也抓去了,若不是義父及時救我,隻怕幼青見不到老祖宗了。”
上陽真人被韋幼青嘟着嘴裝可愛的樣子逗的一笑,慈愛的拍了拍他的腦袋,道:“去沐浴更衣吧,不要亵渎了神靈。”
韋幼青隻好随着旁邊的張悅銀退出,張悅銀本來聞到他身上的騷臭味想拿他取笑一番,見他不高興,安慰道:“幼青,你不要多想,師父做事有他的分寸,師父心氣兒高,很多事他不屑于解釋。”
韋幼青似懂非懂的看了一眼張悅銀,外面天色不早了,他急匆匆的跑回成聖殿洗了澡,換上祭司的白色長袍,祭祀大典的号角聲就吹響了。
上陽真人早早的等在大殿一側,韋幼青站的花車莅臨大殿時,祭祀廣場上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在這明亮的燈光下,一束更明亮的光從花車升起,韋幼青的全身籠罩在一片金光裏。
韋幼青高高舉起權杖,一束更強的,仿佛能刺瞎人的雙眼的強光從權杖裏發出,隻聽廣場上人聲鼎沸,所有的人都在高呼:“太陽神!”
韋幼青看不到下面的人,他依照事先排練好的,開始主持亢長的祭祀大典,念起古老而神秘的祭辭。
祭辭其實很簡單,反複的幾句:“太陽神!賜福你忠實的臣仆!”
可蒼涼的号角聲卻似能攝住人的心神,韋幼青念一句,下面的人就虔誠的跟一句,很多人淚流滿面,跪在地上,匍匐不起。
韋幼青如果此時能看到台下,他一定能看到娜蜻與娜蚱此刻正不折不扣的執行着他的命令,或者是神谕。
二人跟着祭司念着祭辭,邊念邊“彭、彭”的磕着響頭,哪怕血流滿面也不伸手去擦。旁邊的人亦不阻攔,在他們看來,侵犯祭司就是侵犯神靈,能這麽磕頭贖罪已經是神的恩典了。
韋幼青明白,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上陽真人的功勞。自己的這個老祖宗,站在祭台的暗影裏,操控着眼前的一切。
祭祀大典結束,韋幼青要離開珍珠島回新島,婕蟻與婕蠓帶着他的一群小徒弟來給韋幼青送行。
韋幼青驚奇的看着這一大群,足足有四五十個孩子,張大嘴巴對婕蠓道:“怎麽這麽多?”
婕蠓回頭招呼一群孩子跪下,鄭重的對韋幼青道:“他們也想拜師,做師父的徒弟。”
韋幼青見這群孩子這樣真心實意的想拜自己爲師,心裏汗顔的很。他本來隻想讓奴漢教這些孩子讀書寫字,像北邊那樣教化土人,并沒有真心想收他們爲徒。
不要說他大多數時候不在島上,就算是在島上,自己那點兒三腳貓的功夫,實在拿不出手,内功又是不能随便傳人的,還是等學的更好一些再教吧。
韋幼青想到這裏,笑道:“好哇!不過你們要先跟着奴漢讀書,等我上島的時候再教你們武功。”
這些徒兒紛紛亂着答應,奴漢看起來很願意教這些孩子讀書,欣然接受。
這些孩子若是能讀書識字,假以時日,土人之間互相影響,若是能參加大考做官,不用打仗,通過教化的方式,豈不是很好?韋幼青欣喜之餘,問奴漢:“奴漢叔,那些蟻族、鷹族、蛇族的孩子呢?他們能不能一起讀書?”
奴漢聞言色變,搖了搖頭,道:“成聖殿四周的這些馴獸族,祭司還是不要招惹,他們隻聽聖女的話,他們能敬神,隻是因爲聖女敬神。”
韋幼青吐吐舌頭,想不到花惜間這個纏人的小聖女,居然會有那麽彪悍的人隻聽她的話。
花惜間在廣州讀書,時間久了,新鮮勁兒沒有了,當初韋幼青隻說是回新島,花惜間對那個光秃秃的島也沒有什麽興趣,後來又想起到了祭祀大典的日子,韋幼青必定要回珍珠島,後悔不該答應留下來,每天大吵大鬧,鬧着要回珍珠島。
時佳兒不勝其擾,隻是礙于綠蘿的面子不好說什麽,見時文兒與綠蘿竟有把這個女孩子配于幼青的意思,心裏更是不樂意。
“哥哥,這個女孩子絕非良配,你不要爲了綠蘿愛屋及烏才是。”
時文兒本無可無不可,幼青與花惜間本就是陰差陽錯,命運使然,這也牽涉到珍珠島南北兩端的未來命運,因而他笑着回答道:
“妹妹是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誰知道将來會怎樣?幼青從小主意大,他的婚事,隻怕别人也安排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