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蒼老但很慈愛的聲音響起,是上陽真人。他說:“過來吧,我知道你能找到我這裏。”
韋幼青急忙答應了一聲:“是。”循着上次的路線,往上陽真人的住處走去。
現在雖是夜晚,但洞府裏面卻是不分白天晚上的,冰淩花依舊,薄霧依舊。韋幼青仍想找到曼陀羅花的所在地,因而到處觀望着。
然而這一路并沒有看到岔路口,韋幼青想,既然聖女是上陽真人的女兒,那他定然是有女人的,如今也不見。還有上次見到的那個小童,卻是住在哪裏?看來上陽真人的這個洞府,有很多的岔路口是他找不到的。
韋幼青仔細的看着洞府牆壁,遇到疑似機關的地方就想過去摸一摸。誰知上陽真人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幼青,不要亂摸亂動,這洞府裏很多機關,會要人命,你要小心。”
韋幼青暗自吐了吐舌頭,四周望了望,卻不知道這老道是從哪裏看到自己。急忙老老實實的往上陽真人的住處走去,連左顧右盼都偷偷摸摸的了。
依舊是上次的那個銀裝素裹的洞府,上陽真人依舊端坐在蓮花台上。韋幼青看着雙目微閉的上陽真人,緩步走上高台,站在自己的這個老祖宗的身邊。
上陽真人笑道:“幼青,白天我對你說的話,看來你是相信的了?你相信我活了三百歲?”
韋幼青點點頭,道:“我信。”
上陽真人亦微微颌首,道:“因爲你見過活了三百多歲的人,是嗎?隻是他們沒有我活得這麽好啊!”
韋幼青默然不語。什麽是活得好?什麽又是活得不好?他分不清楚,也就不知道究竟是三鬼活得好,還是上陽真人活得好。他亦聽說,在遙遠的洛陽,大高觀裏的出塵子老神仙,也活了三百多歲了。
“那老神仙也喜歡文成公主入藏的故事了?”韋幼青想起成聖殿裏的壁畫,問道。
上陽真人微微歎息,似陷入了不可說不能說的過往。良久,才幽幽的說:“不喜歡,忘不了。若不是這個故事,又哪裏有我這個老神仙?早入輪回無數次了。”
韋幼青茫然的聽着,不明白他想說什麽,他問道:“老神仙召幼青前來,是想教幼青武功嗎?”
上陽真人微微搖頭,拉起幼青的右手,道:“武功我就不教你了,你的師父已經不少,涉獵多門要适可而止,不能貪多嚼不爛。隻是你所練的純陽内功,卻是我放心不下的。我可以幫你糾偏,隻是你不要告訴你的師父。”
說完,韋幼青隻覺得掌心發熱,一股熱氣彌漫全身。上陽真人嘴裏念念有詞,卻正是在教他如何導引。韋幼青急忙收斂心神,按照上陽真人所教,慢慢的把上陽真人所輸真氣,慢慢的導入丹田。隻覺小腹發熱,慢慢的渾身充滿了力量。
二人練功良久,等他們停下來時,韋幼青才發覺自己渾身汗濕,身上隐隐的發臭,他驚愕的看着上陽真人,問:“老神仙,爲什麽我身上這麽臭?”
上陽真人也有些吃驚,他奇怪的問道:“你能聞得到這股臭味?”
韋幼青茫然的點點頭,心說這麽臭怎麽可能聞不到?
上陽真人卻把右手放在韋幼青的額頭,微微使力,韋幼青隻覺得似有一塊大石頭壓了下來,令他動彈不得。他想出言詢問,卻連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上陽真人很快就放開了他,笑着搖了搖頭。韋幼青問道:“老神仙,您在笑什麽?”
上陽真人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更加慈愛的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天不滅朱樑啊。以後,朱家就靠你來興盛了。”
韋幼青見他不說,隐隐猜到這與吳孔陽叫自己“小狐狸”有關系,遂不再多問此事,而是問他最關心的問題:“老神仙,那幼青以後要怎樣修習師父教的内功?幼青還想練好了内功,跟着師父去冰崖修習,跟着師父學習給人治病呢!”
“冰崖?這麽說你師父真是那冰崖三鬼?”上陽真人頭一次“呵呵”笑起來,“那三個老鬼,如今卻是能下山了?”
韋幼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謹記義父的話,凡是與師父下落有關系的問題,一律不作答。上陽真人再也想不到,冰崖三鬼如今,就在這珍珠島北端的一艘大船的底艙裏生活。偶爾在夜晚的時候,還會駕船到這南邊來走一遭。
上陽真人見他不肯作答,又追問了幾次,甚至暗示韋幼青,若是不說出三鬼的下落,以後就不再幫韋幼青糾正這純陽的内功,可韋幼青抱着絕不出賣師父的念頭,守口如瓶。
他以爲這樣必定讓這上陽真人反感,剛要起身告辭,不成想上陽真人卻反而很是贊同,他說:“你不想說就不用說了,小小年紀就知道守口如瓶,也不虧了你以往的千年修爲啊!”
韋幼青驚訝的望着上陽真人,對方卻沒有解答他心中的疑問,而是繼續說到他的内功,笑道:“以後,你隻管跟着那幾個老鬼修習就是,不用擔心,我會随時幫你把功法正過來。那三個老鬼,有些本事。隻是他們都是童子身,三百多年都忘了别人還要行人事了!”
韋幼青見上陽真人稱贊師父,心裏高興,笑起來,道:“老神仙說的極是,義父也說,幼青若是能把師父的本事都學了來,隻怕天下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上幼青了。”
上陽真人依舊微笑着不答,他隻是輕輕的撫摸着韋幼青的腦袋,不停的贊歎着,道:“幼青,你這一生,是帶着上天的使命而來,朱家的興衰,都系于你一身,謹記!謹記!那聖女……”他頓了頓,道,“絕不是良配,隻是要想把珍珠島全部變成朱家的,隻能權且這麽做,你一定要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