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聖女幽幽的說:“幼青,海那邊是什麽樣的?你能帶我出去看看嗎?我好讨厭珍珠島。祭司想要,給他就是了。我娘也沒有了,弟弟又在新島。你帶我去新島行嗎?”
韋幼青心裏一疼,想起小聖女唱的那首歌,“帶我走吧,遠離黑暗。”他點點頭,說:“好呀!等你聖女的繼任儀式完了,我帶你去新島看弟弟。”
小聖女聽了,高興的連連點頭,眼淚汪汪的看着韋幼青,不停的說:“不許騙人!不許騙人!”
韋幼青隻好連連保證自己不騙人,最後隻差把“不耐煩”三個字寫在臉上了,小聖女才止住叨叨,安靜下來。
聖女的加冠儀式在成聖殿的那間大祭場裏進行。好在祭場裏的那些祭祀品都已經搬走了,到處鋪滿了鮮花,花香沁人心脾。神座上依舊是供奉着魚神,滿祭場都是金光閃閃,卻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照射進來的。
小聖女與韋幼青在那大祭場裏,由仆人服侍着在一個碩大無比的澡盆裏沐浴,兩人分躺兩頭,依舊夠不到彼此。水面上撒滿花瓣,香氣迷人。小聖女笑嘻嘻的道:“這樣你總不會再說什麽氣味不好了吧?”
韋幼青正腦袋向後,舒服的由一仆婦爲他洗頭,皂角的香氣彌漫在四周,他沒有理睬小聖女,微眯着雙眼,左手擡起放在鼻子上,手镯上若有若無的如麝如蘭的香氣充滿鼻腔。
“你爲什麽戴手镯?”小聖女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女孩子才戴手镯。”韋幼青心裏煩躁,幹脆閉上眼睛,讓小聖女的聲音從左耳朵進,再從右耳朵出去。
二人沐浴完畢,仆婦直接拿來兩件由百花編結而成的長袍,給他們披在身上。鮮花穿在身上涼涼的,澀澀的。韋幼青不敢亂動亂碰,這鮮花不是布帛,一不小心就會被揉爛,這可是麻煩了,他裏面什麽也沒有穿。再看小聖女卻不在意,身上的鮮花已經掉了好幾朵,能清楚的看到裏面的肌膚。
韋幼青在心裏鄙夷着:“野蠻人。”目不斜視,眼睛看向大門。見奴漢帶着人推來一輛由滾木帶動前進的推車,這推車上隻有一塊鮮花鋪就的石闆,沒有座椅。韋幼青想自己這副樣子也不可能坐下,遂不聲不響的上了推車,與小聖女并排站在一起。
石闆離開滾木,升了起來,韋幼青往下看去,隻見奴漢帶着一衆土人跪伏于地,高聲呼喚着太陽神。韋幼青這才覺得陽光刺眼,讓他睜不開眼睛。剛要伸手去擋,卻驚覺他如今是在室内,哪裏來的陽光?
可的确是有陽光,聽身邊的小聖女驚呼:“啊!幼青!太陽神落在幼青身上了!”
韋幼青急忙睜開眼睛,果然如小聖女所言,韋幼青的全身都在閃着金光,可他自己除了有些睜不開眼睛,沒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覺。
祭場上的土人紛紛跪倒,所有的人都匍匐于地。韋幼青驚訝的發現,連何既明師兄弟四人都是如此。全場除了米粒兒與夏铮蘇,所有的人都熱淚盈眶,高呼着太陽神!太陽神!連米粒兒與夏铮蘇身後的王府侍衛們,都看呆了。
神壇後幕布升起,出現了端坐在蓮花寶座上的上陽真人的高大身影。韋幼青與小聖女如今已經上升到了與神壇平齊的地方,韋幼青的目光與上陽真人的目光對視着。
老祭司的眼眸深不見底,平靜的注視着韋幼青。他揮動拂塵,身上金光大盛。他嘴裏念念有詞,神秘幽遠的号角聲随之響起。
米粒兒皺着眉頭看向神壇上的三個人。從他那裏看過去,老祭司與韋幼青身上皆閃着金光,交相輝映。旁邊的小聖女則是反射着二人身上的金色光芒,周身一片銀白。三人宛如日月一般,不要說土人,就連身邊的夏铮蘇都呆呆的看着這一切,有些迷失了心性。
“不好!”米粒兒暗叫,這裏這麽多鮮花,香氣撲鼻,焉知不是爲了遮蓋什麽氣味?如那日何既明給小聖女戴香囊遮蔽體味一般!他急忙掐了一把夏铮蘇的胳膊,把一粒防迷藥的藥丸塞進他手裏,悄聲說道:“夏哥哥!你出去走走吧!”
夏铮蘇驚覺,不由滿面羞慚,急忙收斂心神,接過米粒兒遞過來的藥丸,見米粒兒無事,讓他對這個奇怪的孩子更是不能小觑。擡頭望向韋幼青,隻見這個孩子同樣看起來頭腦清醒,與小聖女有些迷離的眼神形成鮮明對比。
夏铮蘇又偷眼看了看老祭司與地下跪着的何既明師兄弟四人,這些玉真觀道士盡管看起來與土人一樣如癡如醉,可仔細看去,雙眸有神,精光四射。夏铮蘇搖了搖頭,暗自歎息:“這真是個妖孽橫行的世道啊。”
沒有人注意到夏铮蘇走出門去,土人們不敢擡頭,何既明四兄弟及米粒兒注視着神台上交相輝映的三個人。
老祭司依舊念念有詞,号角聲依舊蒼涼。
過了很久,老祭司與韋幼青身上的金光弱了下來,隻有小聖女身上的銀光依舊在微弱的閃耀。
老祭司不知何時,手裏多了一頂銀色的花環。他伸出手來,遞給小聖女,慈愛的道:“孩子,來吧。太陽神揀選了你,做這珍珠島上的聖女,代表神,來賜福這一片鮮花之島。”
小聖女緩步向前,在老祭司腳下跪倒,老祭司輕輕的把花環戴在小聖女的頭上,端過旁邊的一隻金杯,把裏面浸泡了鮮花的水撩起,灑在小聖女的身上,頭上。
小聖女徐徐起身,退回韋幼青的身旁。老祭司把手又伸向韋幼青,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韋幼青依照老祭司的指令上前,亦跪倒在他的腳邊。隻聽老祭司道:“孩子,太陽神也揀選了你,來做他最愛的這片島的祭司。”
所有的人都靜穆下來,隻聽老祭司繼續說道:“感謝太陽神,給我們同時送來了聖女與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