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朵黑花,黑的清麗,枝葉又是如此妖娆,透着一股邪氣。
李承宇見韋幼青有些失魂落魄,雖也被這朵黑花弄得渾身不自在,卻安慰韋幼青道:“不喜歡,就丟了吧,這繡得什麽?也不知道是什麽人的繡品,手藝太差了。”
韋幼青想依言把手帕丢進大海,可心裏卻糾結異常,笑道:“還是留着好了,一塊手帕而已。”說着,把這塊手帕揣進懷裏。
李承宇見他執意如此,也不強求,指着遠處露出地平線的一塊小島礁,笑着問道:“幼青,你看那邊有個島。”
那個島正是襖島,隻是,經過了一個夏天的恢複,襖島已經完全恢複了元氣與生機。隻是由于以前的樹大半被燒,這個島上隻有綠色的植被與花草,南國的豔陽炙烤着大地。幸而這裏經常下雨,能略略緩解一下這溽熱的天氣。
韋幼青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個從遠處看這麽秀麗的小島,就是曾經臭名昭著的襖島。他很快忘記了黑花帶來的不适,笑着問李承宇:“哥哥本是想帶幼青到這裏來玩的,對嗎?”
李承宇笑而不語。他本不想讓韋幼青知道襖島上的事,可是見他執拗的不吃不喝,隻抱着蘇姣嬌的貓與狗不放,這才讓人繞道到襖島上來。途徑珍珠島,見韋幼青又那麽開心,就索性陪着他在珍珠島玩個夠。
船慢慢的靠近襖島,昔日的焦黑已經無影無蹤,米粒兒靜靜的站在岸上的礁石旁等待。
“是米粒兒!”韋幼青高興的在甲闆上張牙舞爪,大叫大嚷道,“好久不見他了!”
李承宇欣慰又有些羨慕的的看着韋幼青手舞足蹈,不知道他見了蘇姣嬌和穆沙會是怎樣的光景。李承宇很奇怪韋幼青看起來會喜歡他見過的每一個人,然後愉快的與對方玩耍,成爲好朋友,爲對方牽腸挂肚。可李承宇自己,卻好像永遠做不到這一點。
船靠了岸,米粒兒走上前來。在他的身後,跟着穆沙。韋幼青更加驚訝了,他興奮的跳下船,撲過去抱住穆沙,高興的又蹦又跳:“穆沙哥哥,你跟着辰王了嗎?太好了!早該如此了。”
穆沙由着韋幼青抓着自己又蹦又跳,他明白韋幼青的意思,若是早投降就不會有後來的殺戮了。穆沙沒有吭聲,他在這裏,沒有見到舅舅家的表兄弟們,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
辰王李承宇似笑非笑的看着韋幼青,夏铮蘇與米粒兒神色肅然的跟在他的身後。李承宇等韋幼青與穆沙鬧夠了,伸出手給韋幼青,韋幼青拉着李承宇的手,衆人一起上島,參觀這座新島。
李承嗣繼位以後,緊接着封自己的三弟李承晚爲瑞親王,四弟李承宇爲辰親王。這看似很正常的晉封,卻是大有文章。李承宇早已過繼允王,屬于親王之子,有允王在上,李承宇本無資格晉封親王。可李承嗣視而不見的封了,朝中衆人也視而不見的簽發。
聖旨到了嶺南,李承宇對李嶽華說:“叔王,承宇從小跟着叔王,叔王與嬸娘就是承宇的親生父母,無論承宇是親王還是郡王,都是叔王的兒子。”
李嶽華對這個異常老成的侄兒笑道:“承宇,你雖小,卻是個明白人,叔王沒有其他兒子,你嬸娘身子骨弱,我也不打算再要其他女人。你好好曆練,這樣的亂世,各路諸侯占山爲王,咱們父子,守好嶺南這塊寶地,順其自然,靜觀其變。”
李承宇眼裏潮熱,跪拜于地,道:“是,承宇明白叔王的苦心,定不辜負叔王對承宇的厚望。”
李嶽華微笑不語,從此,更加放權于李承宇。李承宇也恪守爲人子的規矩,晨昏定省,事事請教。
眼見李承宇對訓練娃娃兵還有珍珠島的事都那麽上心,李嶽華幹脆把這兩件事全部交給李承宇處理,讓他曆練曆練。
李承宇牽着一路東張西望,又蹦又跳的韋幼青,走在新修好的大路上,韋幼青奇怪的問:“爲什麽這座島到處都是新的呢?這周圍的島,個個都有又高又密的森林,唯獨這裏,卻沒有什麽古樹。”
李承宇“呵呵”笑着,輕描淡寫的說:“你說對了,這個島名字就叫新島,到處都是全新的。”
米粒兒引着李承宇和韋幼青到一座很秀麗的院落休息,這是一座四進的院落,前面院落,是夏铮蘇與米粒兒的住處,後面的正廳很大,裏面靠邊擺着褐色的散發着異香的,有粗犷的紋理的家具,廳的正中央卻與允王府一樣,擺着箭靶與各式武器。
李承宇很滿意的打量着這個廳堂,韋幼青則說:“哥哥,這家具的味道,和驅蚊草差不多。想是趕蚊子用的?要是珍珠島也能用這個就好了。”
李承宇見他時刻不忘珍珠島,竟然連趕蚊子都想到了,不由笑道:“幼青,先不要管這趕蚊子的事了,我現在覺得,你方才的那手帕,說不定是頂要緊的事,我想起一個人,他什麽都知道,說不定他能認得這黑花是什麽,已經讓米粒兒去請了,你的手帕到時給他看看即可。”
韋幼青聞言,奇怪的問:“頂要緊的事?”
李承宇剛要開口回答,米粒兒領着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這人五短身材,戴着軟皮面具,他沉默的上前見禮,行得是标準的中原禮節。
這人行完禮,摘掉軟皮面具,面具下露出一張其貌不揚的臉,小眼睛,塌鼻子,這樣的人好像身邊比比皆是,車夫,轎夫,大街上擺攤的,要飯的……好像都能看到這樣一張類似的臉,可就是不能把他與“什麽都知道”的厲害角色聯系起來。
“這是來自東瀛的青木君,”米粒兒介紹道,“青木君是毒龍的弟子,認識這世上所有的毒藥。”
韋幼青拿出手帕,攤開放在青木面前。這朵黑花實在詭異,韋幼青覺得必定是毒藥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