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如今襖島四周,與蘇薩摩當年又有了些微的不同。珍珠島上來了漢人,還是一群曾經周旋于最高權力中心的漢人。
楊利貞走後,韋景宇順利當選大酋長。這個新族群是漢人與土人雜居的族群,自然不好叫漢人,更不能叫魚人,一時沸沸揚揚,各說各話,卻定不下主意來。
最後,吉阿水不耐煩了,嚷嚷道:“什麽漢人,魚人?前些日子阿水聽繹心兄弟講孔夫子,覺得他老人家是個有大學問的人,咱們不如叫孔人如何?”
衆人皆嗤之以鼻,沒有人理睬他這個建議。唯有韋幼青聽了,拍手叫好道:“想不到阿水叔會尊崇孔夫子啊!可就是叫孔人不怎麽好聽。以幼青之見,孔夫子的兒子叫孔鯉,鯉本身就是一條魚,不如咱們叫鯉人如何?”
韋景宇并不在意名字這種表面文章,卻沒有想到衆人卻如此較真,也就隻能尊重民意,認真商讨起來,沒想到眼見日頭偏西,浪費了一整日的時間,卻議來議去沒有個結果。今見這個提議是韋幼青提出,且頗有講究,不僅包含了漢人的孔聖人,鯉字又合了“魚”字,可說是兼顧了漢人與土人,見大廳裏多數人都在點頭,韋景宇急忙拍闆道:“好!幼青這個建議不錯,我覺得可行。其他人還有不一樣的提議嗎?”
衆人見韋景宇拍闆,且名字是由韋幼青想出來的,俱都服氣,從此以後,島上衆人,就稱呼自己爲“鯉人”了。随着越來越多的土人越過邊界到北邊生活,連南邊的土人,也漸漸的開始用“鯉人”這個稱呼。
攻打襖島的戰役結束後,韋幼青從穆賽家回到王府,就察覺到王府裏和以前不一樣了。蘇姣嬌不見了,李承宇不知道在忙什麽,還總是背着自己。王府裏那些練武的孩子也在一夜之間不見了,穆沙也一直不見蹤影。
時佳兒見韋幼青悶悶不樂,整天隻和阿笨與雪球玩,連婧寶都提不起他的精神了,心裏擔心,要爲韋幼青診脈,卻被韋幼青躲開了。韋幼青自打拜了三鬼做師父,每天按師父所教修習内功是必不可少的功課,怎麽可能會生病?
他見時佳兒擔心,又不想被李承宇知道自己挂念穆沙與蘇姣嬌,隻好托辭道:“孩兒好久不見爹爹了,孩兒想去珍珠島看爹爹。”
時佳兒這才放下心,想讓自己在濟世堂的徒弟白嘉樹,将韋幼青帶回珍珠島。不曾想李承宇知道後卻不同意韋幼青離開王府,即使是時佳兒求情也無濟于事。
入夜,韋幼青跪坐在床上,抱着雪球,等着遲歸的李承宇。他摸着雪球柔軟的頭頂,直到雪球發出“呼噜呼噜”的聲音,李承宇才從外面回來。
剛剛看過時佳兒不悅的臉,回來又見韋幼青撅着嘴抱着雪球,李承宇皺起眉頭道:“幼青,不要把雪球帶上床,它的毛那麽長,掉在床上我身上癢癢。”
雖然抱着雪球睡覺是韋幼青以前常做的事,可韋幼青沒有頂撞李承宇,他默默的把雪球抱下去,放進外面的貓窩,又默默的走回來,把身上的衣服換掉。
李承宇默默的看他換衣服,溫和的笑道:“幼青,你好像瘦了一些,聽嬸娘說,你想回珍珠島看爹爹?舅舅不會在珍珠島待太久的,何必這麽麻煩的來回跑呢?”
韋幼青聽他這麽說,是不想自己離開王府了。他跪下來,不滿的說:“哥哥,幼青本是一個流徒,爹爹收幼青做兒子,是可憐幼青年小,到了那荒蠻之地不能養活。卻誰知他的好心如今卻成了别人要挾他的利刃!爹爹若是那無情寡恩之人,又何須在意幼青的性命?爹爹若是重情重義的人,哥哥又何須用幼青來約束爹爹?”
李承宇被韋幼青說中心事,心裏慚愧,他上前攙起韋幼青,拉他一起坐在床上,笑道:“幼青,你這是哪裏話?若是被舅舅或者是嬸嬸聽到,哥哥豈不愧死?咱們二人,是一張床上睡大的兄弟,哥哥豈會以你爲質?隻是不舍得你離開就是了。”
韋幼青聽李承宇這麽說,羞愧的瞥了一眼李承宇,道:“是幼青誤會哥哥了,實是幼青很久不回珍珠島,那裏還有幼青的親爹娘呢。”
李承宇見他信了自己的話,又誠意道歉,聽他說思念爹娘,心裏不忍起來,笑道:“既然如此,這幾日王榮長要去珍珠島做監軍,你一起去吧。”
“監軍?”韋幼青奇怪的問,“珍珠島上哪裏有軍隊?”
李承宇不露聲色的說:“珍珠島上有水軍,還有步軍,你不知道?大概是你還小,别人不肯告訴你。”
韋幼青不高興的說:“怎麽會呢?年三叔什麽事都不瞞幼青的。哥哥說的那個珍珠島的步軍,是不是就是在土人部落旁邊守着的那些人?哥哥知道,土人很厲害的,他們還會吃人,年三叔就帶了幾個人,天天在那懸崖邊上看着,怕他們會過來偷襲。哪裏是什麽步軍了?年三叔才不會騙我。”
李承宇見他撅着嘴,一臉的孩子氣,不由憐愛的笑道:“好了,這些大人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好休息,明天跟着王榮長一起回去看看,盡早回來,哥哥陪你玩爬樹。”
韋幼青點點頭,兩個孩子一起歇下,第二日,韋幼青帶着阿笨與雪球,辭别戀戀不舍的李承宇,随着王榮長一起到了珍珠島。
珍珠島腥鹹的海風讓韋幼青的心情愉悅,島上的人對他的親近讓他真切的覺得,珍珠島才是自己的家。又有吉阿水教他潛水碰海,年青雲教他認識草藥,還帶他去見識了那一大片的草藥森林。韋榕更是喜出望外,天天如小尾巴一樣跟随着韋幼青。
不知不覺中,夏天過去了。隻是這珍珠島就算是最冷的日子,外面已經是冰天雪地,島上依然溫風撲面,夏天卻又不熱,當真是個奇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