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兒說:“當初幼青跑到蘇家,翻個底朝天的要把蘇姣嬌找出來,後來又把蘇姣嬌帶回去,可一回家就不一樣了,堅決不肯再要蘇姣嬌。這定是舅爺不同意。幼青的脾氣王爺是知道的,若舅爺沒有充足的理由,幼青才不會聽舅爺的。舅爺也不是個小氣人,一個小女孩兒養着就養着了,可唯獨蘇姣嬌,偏偏就往外推。
還有蘇姣嬌的爹娘,到現在也沒有音訊,那日在番坊,她娘還設局,讓人以爲蘇姣嬌是被舅舅賣了的。她爹娘是富甲一方的蕃商,怎麽可能是真賣女兒,定是看幼青急着找蘇姣嬌,找個由頭,讓蘇姣嬌進入時家。”
李承宇笑道:“你的意思,是舅舅家裏有蘇姣嬌和她娘想要的東西?”
米粒兒點點頭,道:“正是。以米粒兒來看,不是金銀之類的東西。米粒兒後來悄悄進了舅爺的宅子查看,”他看了一眼李承宇,頓了頓,“可宅院看起來空無一人,卻進不去,裏面布滿機關。米粒兒隻好讓夏哥哥幫忙,在外面守着,夏哥哥看見,有一群波斯人,進了舅爺的院子,出來時很多人受了傷,想是觸發了機關。夏哥哥接着進去看過,裏面空空的,什麽也沒有。”
李承宇詫異的道:“我倒是不知道原來舅舅擅長機關術,他走時讓蘇姣嬌和花姨住到了王府,按理來說,時家是空宅子。舅舅一向不看重财物,不會爲了尋常物事設這種殺人的機關。他在防什麽?這些賊去找什麽?可丢了什麽财物?”
米粒兒搖頭,說:“夏哥哥說,家裏沒有值錢的東西。那些波斯人也沒有拿走什麽大宗的物件。米粒兒見花姨來時,值錢的細軟都帶出來了。若那幫波斯人有心盜竊财物,應該有人暗中踩點,不會不知道家裏沒有值錢的東西。他們不是去偷金銀财帛。”他看了李承宇一眼,“米粒兒覺得,這與蘇姣嬌一家子有關系。夏哥哥說,那個蘇薩摩好像是個海盜。那夥波斯人住的襖島,就是他們的老窩。”
李承宇一揚手,打斷米粒兒的話,小聲嚴厲的說:“這些話,以後不要再提。叔叔是嶺南節度使,他的治下,沒有海盜!更不可能有盤踞了多年的海盜。這個,你要警告一下夏铮蘇,小心禍從口出。”
米粒兒點點頭,淡淡的,好像一切都不入心的答道:“是。”
李承宇沉吟片刻,笑着說:“米粒兒,對外散布消息,就說蘇姣嬌在王府。咱們張網以待,看看有沒有人不要命的要這個女孩兒。”
米粒兒心領神會,答:“是。”
三江河碼頭,時文兒的車隊正在裝船。行李車裏的一個小小的身影,悄悄打開一個大箱子,見裏面都是女人的衣服鞋襪之類的東西,猶豫了一下,跳了進去。
箱子裏軟軟的,由于東西并沒有壓實,還有很大的空隙,足以裝下這單薄的小小身子。過了一會兒,箱子被人擡起,晃晃悠悠的,周圍人聲鼎沸。
“這箱子可夠沉啊!”一個男人的聲音,“我記得早晨擡進來的時候不這樣啊!不會有什麽東西進來的吧。”接着是有人要打開搭扣的聲音。蘇姣嬌咬着自己的手,快要哭出來。
“别動!”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這是姨娘的東西,看了小心壞眼睛。”
搭扣上沒了聲音,蘇姣嬌輕呼了一口氣,這才覺得箱子裏有些氣悶,晃晃悠悠的讓她頭暈,還有點惡心。
蘇姣嬌雖然是海盜的女兒,卻是在廣州出生的,她在爹爹出事以前,從來沒有離開過在番坊的家,更不要說坐船了。
蘇姣嬌在搖搖晃晃的箱子裏頭暈目眩,外面人聲時而嘈雜時而安靜,也不知道這箱子會被擡到什麽地方去,好像永遠不會停下來似的。在她快要吐出來時,終于,箱子輕輕落地了。周圍也安靜了下來,蘇姣嬌想打開箱蓋,推了推,卻沒有推動,想是被剛才那人把搭扣鎖死了。
她聽見外面有人說話,像是綠蘿的聲音,心裏一喜,剛要拍箱子喊叫,卻被接着傳來的時文兒的聲音吓得半死。她想等聽不見時文兒的聲音時再喊叫,可他的聲音總是響起,後來又有韋幼青的聲音,再後來綠蘿卻出去了,從走來走去的腳步聲,蘇姣嬌知道那是時文兒,她不僅不敢喊叫,反而屏住呼吸怕時文兒聽見。
箱子裏越來越氣悶,蘇姣嬌先是不敢出聲,後來卻是沒有力氣出聲了。她默默的流淚,自己要死在這裏了嗎?突然,箱子震動了一下,船要開了。
船體的晃動讓蘇姣嬌更是難受,面前一片黑暗,隻有翻江倒海的痛苦和越來越憋悶的呼吸。她好像看見了爹娘在向自己招手。“爹!娘!”蘇姣嬌輕聲呼喚着,眼前越來越亮,好像一切痛苦都成了過去,她們一家人又團聚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刺痛,讓蘇姣嬌差點喊叫起來,她覺得肚子很餓,朦朦胧胧的睜開雙眼,眼前是一張皺着眉頭的男人的臉。這張俊俏的臉上寫滿了嫌棄與不耐,見蘇姣嬌醒過來,站直了身子。
時文兒皺着眉頭看着蘇姣嬌,綠蘿站在他的身旁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臉色,不敢出聲。
一陣清涼的河風順着打開的窗棂吹進來,帷幔輕輕的飄蕩着。陽光也透了進來,撒在蘇姣嬌的身旁。蘇姣嬌貪婪的吸了一口清新的帶着濕潤的空氣,“這裏就是大江吧?”蘇姣嬌的眼淚流出來,雖然身子的晃動讓她有些不舒服,可這也讓她知道,她成功了,船已經開起來,不可能再把她送回去。她不由綻開了一絲微笑。(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