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着丹鳳眼的孩子見韋幼青不理睬自己,突然換了一種腔調,用公鴨嗓子悄聲對他說:“小孩兒,你被抓到一個用活小孩兒的心煉制丹藥的魔窟裏來了。”
韋幼青一驚,回頭呆呆的看着面前這個小孩子臉,卻是公鴨嗓的人,問:“你是誰?”
公鴨嗓看了看那幾個快吓傻的孩子,對韋幼青點了點頭,說:“你的膽子還算夠格,你聽我的,我把你們都救出去。”
韋幼青點點頭,他看了看這通體都是石壁的石室,問公鴨嗓:“咱們該怎麽做?”
公鴨嗓輕蔑的撇撇嘴,譏笑道:“怎麽做,怎麽做,你自己不會想着怎麽做嗎?小孩子就是乖啊,走到哪裏都要聽大人的話。你跪下磕個頭,我收你這孩子爲徒弟,教你怎麽做。”
韋幼青聽他出言嘲笑自己,心中惱怒,待要不理他,又覺得他看起來有些神通的樣子,怕他說的話是真的,自己的心真的會被挖出來煉丹,一時不知怎麽辦才好,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扇小窗戶。
這一望還真的望到了好東西,他暫時忘了害怕,指着窗戶上長出來的一株紫色的植株,興奮的說:“那是重樓嗎?”
韋幼青從小随着時佳兒看這些草藥的挂圖,着實的喜歡,他看到這隻是在挂圖上見過的草藥,一時興奮,嚷嚷出來,這一聲也着實的大了一些,把正抱頭睡覺的雙生子給吵醒了。
其中一人不悅的瞄了一眼窗戶上的植株,一邊不以爲然的說:“重樓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
韋幼青聽他也是和公鴨嗓同樣的成人嗓音,才知道他們三人是一夥的,雖被搶白可覺得更安全了一些,讪讪的沒有說話。那公鴨嗓卻很幫着韋幼青說話,道:“這是個三歲小孩兒,一看就是漢人孩子,能認得重樓很難得了。”
他轉身問韋幼青:“你學過醫?”
韋幼青見他神色比那兩個更可親一些,往他身邊靠了靠,小聲說:“我姑姑會給人治病,她教我認識草藥。”
那公鴨嗓點點頭,不再言語。
這時,隻聽“咣當”一聲,那扇大石門被人打開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帶着一隊士兵走了進來,看了看石屋裏的幾個孩子,自言自語道:“怎麽多了三個?”他搖搖頭,對身後的兵士說道:“這些都是被那馬巫婆拐帶的孩子,把他們都帶出去,好生照看,等着他們家人來領。”
韋幼青與公鴨嗓對望了一眼,在王府裏長大的韋幼青,對軍官與士兵有更多的信任,他走到那軍官面前,擡頭看着他,說:“我餓了。”
那軍官低下頭,仔細的看了韋幼青一眼,“哈哈”大笑,伸手把他抱了起來,說:“好!咱們去吃飯!”
他轉身又看向其他孩子,問:“還有要吃飯的嗎?一起來吧!”
那三個擠在一起哭的胖孩子期期艾艾的站起身來,互相攙扶着走到軍官身邊。公鴨嗓與雙生子對望了一眼,也跟了上來。
那軍官看了一眼雙生子,“啧啧”有聲,嫌棄道:“你們是誰家孩子?怎的長得這般醜陋?”
雙生子滿含怨念的看着軍官,又看了一眼軍官懷裏的韋幼青,撇撇嘴,走到了這群孩子的最後。
這名軍官正是劉華冬,他懷裏抱着韋幼青,左右圍着三個胖孩子,還有在他背後偷偷指指點點的公鴨嗓和雙生子。一隊士兵見他如同孩子頭,遠遠跟在他身後,偷偷的樂着取笑劉華冬。
劉華冬卻渾然不知,帶着這群孩子來到重樓村裏長家裏,一進院門,吩咐那迎上來的老裏長:“快些給這些孩子弄些吃的!若不是本将軍殲滅這些拐子,這麽可愛的孩子,卻是不知道給運到哪裏殺肉吃了!”
韋幼青一聽,裂了咧嘴,七個孩子圍着一張粗糙的桌子,少頃,裏長的老妻端上菜湯和蒸餅來。劉華冬皺了皺眉頭,說:“這都是什麽?沒得淡出個鳥來!快些端肉來吃!”
那老婦人對劉華冬求告道:“軍爺!家裏哪裏有肉?這如今年景不好,糧食都拿去繳稅了,哪裏還能喂那些東西?有點吃的,還得喂人呢!”
這幾個孩子大概是餓壞了,并沒有人計較是不是有肉,人人抱着一張大餅大嚼大啃。劉華冬見這幫孩子沒有人抱怨,也就閉嘴了。
韋幼青轉眼吃完一張餅,喝了一碗湯,正又拿起一張餅待啃時,遠遠的看見在院子的籬笆牆外邊,蹲着一個赤條條的孩子,一雙髒的看不出原色兒的手卻放在嘴裏,身上、臉上全是土,髒得看不出是白是黑。
老裏長見了那孩子,從鍋裏盛出一點湯,遞給這孩子,那孩子接過來,三口兩口的就喝下去,又眼巴巴的看着院子裏孩子們吃的蒸餅。
韋幼青看了看手裏的蒸餅,跑到那孩子身邊,隔着籬笆牆,要把手裏的蒸餅遞給那孩子。
老裏長走過來阻止道:“小郎,家裏隻有這一點飯食了,這孩子橫豎是活不了的,要是小郎把餅給了他,你們自己不夠吃,小老兒可也拿不出什麽吃的了。”
劉華冬一聽,剛要翻臉,卻聽韋幼青說:“阿公,我吃飽了,那餅我數過,一共一十四張,我們七個人,一人兩張餅。我把我這張給他就是。”說着,不再搭理裏長,把餅遞給了那個孩子。
那孩子哆哆嗦嗦的接過餅,張大嘴往下吞,恨不得把自己的手也吃下去。
雙生子也一人拿着一張餅走過來,默默的遞給那個孩子。劉華冬過來拍拍他們二人的腦袋,笑着說:“這人不可貌相,看來用在孩子身上也是可行的呀!”
韋幼青道:“是呀!三國時劉皇叔身邊的鳳雛,就長得很醜,智謀學問卻是一等一的好。”
劉華冬“呵呵”笑起來,道:“你這孩子,小小年紀讀書不少啊,知道這麽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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