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薇這才擦擦眼淚,道:“橫豎他也是愛跟着你,你多開解開解他,這孩子,有事全藏着。”
時文兒點點頭,又向魏薇躬了躬身,默默的走出長和繡坊。外面天已經黑了,黑雲壓城,看起來會有一場大暴雨。
時文兒看了看天,疾步走進品庭居,果然,噼裏啪啦的雨點似炒豆般落了下來,轉瞬之間似傾盆。
繹心與靜心一起,把店堂下了闆,三人順着抄手遊廊走回後院,窦秉文正在後院等候。
一進正廳的門,一股好聞的飯菜香味兒撲鼻而來,窦秉文已經爲四人預備好了晚飯。
時文兒笑道:“呵呵,隻要有窦大哥在,天天都是好日子。前些日子在廣州,吃了你徒弟張若水的烤乳豬,實實的把你比下去了!”
窦秉文“呵呵”一笑,未置可否,笑道:“今晚不給你們弄那肥膩的胡吃海喝,我做了些清淡的魚鮮,你嘗嘗看。”
時文兒聽他說到魚鮮,見他忙着把一大條魚分在小碟子裏,笑道:“你不會是去洛河釣魚了吧?”
窦秉文不理睬他,繼續分魚,他面前的這條魚是被切開上鍋蒸的,要是合起來,恐怕有四五尺長。
等着窦秉文把魚分好裝盤,繹心走過去,端了肉質看起來最嫩的那盤,遞給了時文兒。時文兒夾起一塊魚嘗了嘗,隻覺入口滑爽鮮美,笑道:“這是什麽魚?被你分成這樣,卻賣關子。”
窦秉文笑道:“這魚是許巍然送來的,這是他在長江裏抓到的鲵魚,知道你愛吃魚,專程養着給你送來。若不是爲了這條魚,我閑得跑來給你做東西吃?”
時文兒驚喜道:“許大哥來洛陽了?”
窦秉文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親自把一塊魚挑好刺,遞給了繹心。
繹心受寵若驚,站起身來接住,時文兒有些奇怪卻又有些明了。他心裏有些麻煩又有些沉重,有些事真的是可大可小,就看漩渦中心的人怎麽想了。
時文兒對繹心笑道:“窦大哥喜歡你,給你挑好了你吃就是了。”
繹心在片刻的驚愕後,已經有些明白了窦秉文的來意,他默默的坐下來,食不甘味的夾起一塊魚來吃着。
時文兒心裏一疼,暗暗的白了窦秉文一眼,笑道:“窦大哥,靜心在一旁看着呢,手心手背都是肉,靜心比繹心還小一盞茶的功夫呢。”
窦秉文明白時文兒的意思,順坡下驢笑罵道:“就你會做好人!這不正弄着呢嘛!”
靜心聽到有人提他的名字,擡起頭來,嘴裏嚼着一大塊魚肉,一根幹淨的魚刺正從他的右邊嘴角出來,他的嘴巴依舊不停,片刻以後,又有兩根魚刺從他嘴角跑出來,讓衆人都看呆了。
時文兒拂掌大笑道:“窦大哥,靜心這嘴巴,比你的十指功強多了。”
靜心咽下嘴裏的魚肉,笑道:“窦大哥還是給大哥挑魚刺吧,他吃魚笨的很。”
繹心那邊也咽下了最後一塊魚肉,窦秉文剛要把手裏剝好刺的魚肉再遞給他,時文兒不滿的說:“窦大哥,怎麽在你眼裏繹心還是小孩子嗎?繹心自己會吃魚。”
繹心剛要伸手去接窦秉文手裏的魚,被時文兒這麽一說,僵在那裏。靜心笑道:“哥哥,我從小什麽都比不上你,就是吃魚比你快,我要跟你比吃魚。”
說完,他走到窦秉文身旁的小幾上,操起兩個盤子,轉眼之間每個盤子上盛了一大塊魚,把其中一塊兒放到繹心面前的桌子上。
繹心爲難的看着這一大塊魚,對靜心不滿的說:“你捉弄我啊,這麽大,我都不知道從哪裏吃起。”
時文兒呵呵笑道:“繹心,靜心嘴巴厲害,你手厲害啊,誰又沒規定吃魚一定隻能用嘴。”
繹心爲難的看着自己的手,又見靜心挑釁的看着自己,說:“你給我等着!”就跑出去了。
窦秉文傻愣愣的看着時文兒:“他去哪裏了?”
“洗手。”靜心答道。
過了好大一會兒,才見繹心舉着兩隻手過來,從進門開始,無論是開門還是坐下,都一律用腳完成,手一直舉着。
靜心回到自己位置,問:“可以開始了嗎?”
繹心點點頭,靜心接着開始用筷子往嘴裏夾魚,繹心卻下手,手指上下翻飛,那邊靜心還有一半魚沒有下肚時,繹心已經全部把魚肉與魚骨分離,整齊的碼在盤中了。
他得意的笑着看着靜心,用手巾擦着手上的汁水,說:“你輸了。”
靜心卻“撲哧”一笑:“哥,咱們比的是吃魚,不是撥魚刺,你一口沒吃,怎麽是我輸了?”
繹心愕然,悻悻的看着靜心戲虐的眼神,遲疑的拿起筷子,咧咧嘴。靜心卻不再看着他,拿起筷子,把剩下半塊魚塞進嘴裏。
繹心來不及細想,急忙也拿起筷子,把已經撥好的魚全部塞進嘴裏。靜心再快總要吐刺,繹心卻三口兩口的把魚肉吞進肚裏,然後再次得意的看着靜心。
靜心卻沒有在意,繼續認真的吃他的魚。
“哥,你赢了。可你知道窦大哥這位京城有名的名廚,蒸的這有名的美味的魚是什麽滋味兒嗎?”等靜心咽下嘴裏的魚,看着繹心得意洋洋的眼神,也得意洋洋的說。
繹心愣住,随即“撲哧”一笑,道:“滑猴子,就知道說嘴,輸了就是輸了。”
窦秉文端上一盤大塊的魚肉,幫着繹心說道:“說得對,輸了就是輸了,不認帳說嘴。”他把魚肉放在繹心幾上,“你慢慢品嘗一下大哥這手藝。”
繹心笑着道了謝,夾起一塊魚肉放在嘴裏細細品嘗起來,果覺鮮美異常。他不禁贊道:“窦大哥的手藝好,許大哥的魚好,這可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時文兒見繹心的心情好轉,放下心,和窦秉文使了個眼色,窦秉文會意,不提自己來意,又盛上飯來,衆人高高興興的吃過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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