繹心聽他這麽說,不以爲然的說:“他們本來就是夫妻,那蘇椰子,我看病的不輕。大哥你幹嘛不讓他們夫妻住在一起?這樣吉阿水還能看着她。如今她自己單獨住着,像方才那般,讓人多揪心。”
時文兒歎氣道:“我是看她可憐,本來在印度出身好,又是王妃,誰知陪着夫君出來一趟,竟落到這般田地。她這個樣子,就算回了印度也沒好下場。若是吉阿水能對她好一些,她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誰知這吉阿水這個熊樣,得了這麽好的女人不知道心疼,整天就知道欺負她。”
繹心撇撇嘴,哂笑道:“大哥果然走到哪裏都要憐香惜玉嗎?那蘇椰子,猛一看很漂亮,身上的氣味難聞的很,想是與那吉阿水呆久了,被他沾染上的。比趙姑娘差遠了。”
時文兒聽他提到趙離梨,心裏一疼,掩飾的笑罵:“你狗鼻子嗎?怎麽聞着誰都臭?我是不是也要去洗洗才行?”
誰知繹心擡頭笑道:“最好如此。”
時文兒沒想到他把一句戲言當了真,笑道:“我累了,你能不能别這麽多講究?我實在懶得動。”
繹心看了他一眼,把地闆洗好,提着水桶出去了。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隻見繹心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一手提了一桶熱水,一手提着一個大浴桶進來,把熱水倒進浴桶裏,對時文兒說:“這大熱天的,洗個澡多舒服,我已經洗過了,該你了。”
時文兒斜睨着他:“這大熱天的,你能不能不要把這屋子裏弄得這麽多熱氣?”
繹心笑道:“哪裏有熱氣?這是溫水。說好的洗幹淨的。”
時文兒被他拗不過,隻好依言寬衣解帶,進入繹心倒好水的浴桶裏,水溫舒适,時文兒隻覺得渾身的汗毛孔仿佛都打開了,周身舒泰。不由舒服的呻吟了一聲,繹心又把澡豆包丢過來。
時文兒接過來,隻見那是一個非常精緻的錦緞包,上面繡了一隻胖乎乎的貔貅,正抓着一根竹子大快朵頤。兩隻碩大的八字型黑眼圈讓人忍俊不禁。繡品細膩、工整,一看就是正宗的蜀繡。雖是舊的,卻洗的幹幹淨淨。
時文兒聞着繡包上的澡豆香味,搖頭歎息道:“你這麽講究的人,怎麽偏偏生了個到處奔波的命?你難道不該生在一個大戶人家,天天繡繡花,下下棋,長大了再找個好夫君嫁了享福嗎?”
繹心見他把自己比作繡樓小姐,沒有理睬他,把兩人的床鋪鋪好,坐在床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風景。外面河面上徹底安靜下來,船随着微風一上一下,輕輕的蕩漾着。繹心也歎息一聲,說:“不知道子衿到底怎麽樣了。”
時文兒正哼着小曲兒洗澡,冷不丁的聽見繹心歎息,問:“你說什麽?”
繹心睨了他一眼,說:“大哥,你洗澡洗太久了,這房裏熱死了,我要出去涼快一會兒去。”
時文兒傻愣愣的目送他繃着臉出門,茫然的搖搖頭,又繼續哼唱着躺在桶裏。
第二天,天空霧蒙蒙的,蘇薩摩很早就把自己的兩條船送過來,時文兒出門迎接時,正看見這位波斯人大頭領手搭涼棚,看着船隊頂端高高飄揚的允親王旗幟和甲闆上及岸上金戈鐵馬的士兵,摸了摸鼻子。
時文兒慢慢走到蘇薩摩身邊,笑道:“大頭領很準時啊。”
蘇薩摩攤攤手,道:“一切有勞時先生了。”又低聲說,“時先生,以允王的力量,這一路官府不是問題,過太湖,可一定要小心啊!”
時文兒饒有興緻的看着蘇薩摩,問道:“那大頭領以前都是怎麽通過太湖的呢?”
蘇薩摩呵呵一笑,又摸了摸鼻子,說:“我們和你們不一樣,人情都是提前做下的,我們每年都要給沿途這些江湖人物送節敬,大家都是爲了賺錢嘛!誰也不會真的去拼命。隻是允王不一樣,他是大人物,難道會像我們這些人一樣,去結交江湖人嗎?”
時文兒笑道:“允王是大人物,時文兒卻是小人物,很榮幸能結交一下嶽莊主,還有大頭領。”
蘇薩摩哈哈笑起來,抱拳行禮道:“擡愛,擡愛,蘇某榮幸的很。”
眼看穿着漢服卻雙眼淡藍色的蘇薩摩上岸走遠,時文兒暗自“呸”了一聲,走回船艙。卻見阿奴兒和吉阿水在蘇椰子的艙室外,阿奴兒好像要把蘇椰子的艙室門弄開。
時文兒皺眉問道:“你們這又是在做什麽?”
吉阿水說:“剛才,我們聽着裏面有響聲,她害怕那蘇薩摩。”
時文兒皺了皺眉頭,想起繹心的話,對吉阿水說:“以後你還是和她住在一起看着她吧,”見吉阿水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時文兒皺了皺眉頭,又指着吉阿水的腦袋說,“不要在我船上搞事,要是出了事,我把你丟進河裏去喂魚。”
吉阿水脖子一縮,吐了吐舌頭。時文兒才想起自己這話有毛病,這吉阿水在大海裏都喂不了魚,江河又耐他何?時文兒見吉阿水在偷笑,懶得理他,有些煩躁的走出艙室,任河上的風吹亂自己的頭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船隊鼓起風帆,趁着南風,正往北全速前進。
沿途的村寨和城市裏,青磚黑瓦的房屋整齊的排列着,沿江許多酒肆,客棧,碼頭上更是人流如織。各式船舶在距離這個船隊稍遠一點的地方航行。
江面漸行漸寬,也愈來愈平靜的如鏡面一般,煙波浩渺。遠處,水天相接的地方白帆點點,還不時傳來漁人捕魚的叫喊聲。船的四周不時有小魚躍出水面,江水蕩起微波,小魚落進水裏,江面蕩起一圈圈的漣漪,恢複了平靜如熟睡般的鏡面。
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