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文兒看着李嶽華翻身上馬離開,楊利貞問道:“時先生今晚要住在船上嗎?卑職讓人爲時先生打掃住處。”
時文兒說:“那有勞楊将軍了,我還有幾個随員要一起去洛陽,就麻煩楊将軍讓人多打掃幾個房屋吧。”
楊利貞抱拳答:“是。”轉身上船去了。
時文兒上馬,一路往廣州番禺街奔來。
日頭漸漸偏西,吹來一絲微風,樹影随風輕輕搖曳。雖然隻是廣州城郊,沿途也見店肆林立,人流如織,各種膚色,各種模樣的人混雜期間,組成一幅别樣生動的圖畫。
轉眼走到了供外番商人居住的番坊,番坊裏面有很多外番商人開設的店鋪,以瑪瑙居多,整整的占了一條巷子,全部都是瑪瑙店。圍着白色頭巾的外番商人,熱情的用各種流利的不流利的漢話,招呼着到這裏來的客人。
時文兒終于在一大群長得差不多的人群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淡藍色的眼睛仿佛一汪湖水,卻帶有一點點的邪氣,這人正是襖島上的波斯人大頭領蘇薩摩。
時文兒走上前去,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人,笑道:“大頭領,怪不得一直在洛陽不得見大頭領,原來是回廣州了呀。”
蘇薩摩眯起眼睛,仔細的打量着眼前這位斯文俊俏的漢人,在他看來,漢人男子也都長的差不多。終于,他認出了眼前這位把他從洛陽皇宮趕出來的時文兒,接着他的臉上也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走到時文兒身邊,用非常好聽的流利漢話打招呼道:“時先生好。”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時文兒進他的店鋪坐一坐。
時文兒往店鋪裏看了幾眼,裏面有些暗,由寶石與瑪瑙營造出的富貴之氣不是時文兒喜歡的,倒是挂在牆上的異域風情的挂毯,讓時文兒多看了幾眼。
時文兒還是走進店去,站在店堂裏環顧四周。有一個店員經過他身邊,看了一眼蘇薩摩,又下去了。店堂裏面有兩個波斯美女,在殷勤的招呼着兩個印度男人。這兩個印度男人一看就是印度的商人,與蘇椰子不是一個階層。
那兩個印度人與波斯美女調笑了很長時間,最後買走了一條藍寶石項鏈。時文兒笑道:“大頭領這倒是個好的生意經,隻是做印度人的生意,爲何不用印度美女呢?”
蘇薩摩呵呵笑起來,淡藍色的眼睛閃着溫柔無害的光:“時先生說笑了,我家裏沒有印度美女。”
時文兒臉上亦是笑意盈盈,一雙如秋水般的眼眸溫和無害的盯着蘇薩摩,感歎道:“是啊,印度美女不好得。她們一般都不會出門,會出門的又幾乎沒有美女。”
蘇薩摩笑道:“時先生說的對。”
時文兒走到牆邊,蘇薩摩緊緊跟随着。時文兒翻看着牆上的挂毯,笑道:“這挂毯,不是波斯挂毯吧。”
蘇薩摩又笑道:“時先生好眼力。”
“哪裏,”時文兒邊撫摸着挂毯上粗糙不平的編織,邊呵呵笑道,“我隻是見過一個非常漂亮的印度女人,會織這種挂毯。”
蘇薩摩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收斂起笑意,直勾勾的看着時文兒。
“她還好嗎?”蘇薩摩問。
時文兒饒有興緻的看着蘇薩摩,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指得是誰,難道不是該關心一下自己還好嗎?”
蘇薩摩打量着時文兒,猜測着時文兒的身份,笑道:“閣下是趙家的人?”
時文兒笑道:“你可以這麽說。”
蘇薩摩點點頭道:“趙家姑娘深得鄭皇後信任,所以我很識趣,退出宮廷了。”
時文兒笑眯眯的看着蘇薩摩,呵呵笑起來:“大頭領,洛陽這麽大,達官貴人這麽多,區區一個宮廷,才要多少貨?大頭領是何等人?怎會怕了一個小女孩兒?主要還是這筆賬算得很清楚啊。現如今,大頭領占着洛陽一大半的生意,我等無非不讨飯罷了。”
蘇薩摩笑道:“時先生,咱們各是各的買賣,我又沒有霸着洛陽的城門不讓閣下進去。咱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憑本事吃飯。”
時文兒打量着蘇薩摩的店鋪,笑道:“大頭領在廣州,這樣的店不少吧。既然大頭領在允親王的地界上已經混得這麽風生水起,再跑到洛陽與允親王争買賣,就不夠識趣了,擋人财路的人,可沒什麽好下場。對不對?”
蘇薩摩聽時文兒一席話,這才盯着時文兒打量起來,請時文兒到店堂一角的椅子上坐下,對時文兒笑道:“怪不得閣下這麽強勁的風頭,原來是替允親王辦事的,在下得罪了。”
時文兒啧啧歎息起來,笑道:“大頭領,沒想到您的消息這麽不靈通啊。允親王可是以爲大頭領要與自己搶财路,正撸起袖子,準備與大頭領較量一番呢。”
蘇薩摩急忙收斂笑容,擺出一副敬畏的樣子,道:“在下沒有與允王作對的意思,洛陽這麽大,允王總不能一口全吃下,有錢一起賺嘛!再說北地又不是隻有洛陽一個大城市,允王得天獨厚,想做哪裏的生意做不來呢?就算在洛陽,在下也隻是占了很小一部分。朝中諸公,在下還是打着交道的,他們都知道在下是遵紀守法的商人。就算在嶺南,也是依法繳稅納糧,對允王府的孝敬,也是一點都不少……”
時文兒打斷他的話,笑道:“你想在廣州做生意,繳稅納糧那是應該的。難道你交上錢,就可以在嶺南打劫外國使臣,霸占外國王妃嗎?朝廷諸公,”時文兒呵呵笑道,“你覺得他們會同意大頭領的做法嗎?我想,那失去王子王妃的印度大公,更不會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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