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顯得嚴厲一些,讓鄭雨娟知道,因爲有人惹她生氣,自己是多麽的憤怒。可他的性子一向是綿軟慣了的,現如今這句話問的也是柔聲細語。似江南小雨霏霏,隻濕了地面,卻暖了人心。
鄭雨娟在西北老家見多了粗豪的漢子,這個溫柔的少年,讓她心裏有了異樣的感覺,她急忙柔聲解釋道:“啊……沒有,他們老夫妻沒有沖撞我……是這樣……”鄭雨娟急忙拉過劉巧兒,讓她把方才說的故事,再跟所有人說一遍。
劉齊氏聽姑娘說完,哭着說:“諸位貴人可以到村子裏打聽打聽,那孫家,幾時有過什麽弟弟?她那夫君,是幾十裏鄉誇贊的好兒郎……”
衆人面面相噓,看劉巧兒不像說謊,可劉齊氏也不像是說謊。鄭雨娟說:“可就算是你姑娘想退婚,你也不能說姑娘是被什麽狐精纏住,還讓什麽仙姑來收她,這姑娘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劉齊氏聽了這話,哭的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她邊用手帕擦淚擦鼻涕,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這貴人們也可以去打聽,四鄰八舍都知道,是老身說的她被狐狸精纏住,還是她自己逢人就說自己被狐狸精纏住?”
正說着,這劉巧兒仿佛爲了證明母親沒有說謊,手搓着自己的一绺頭發,慢慢的細語起來:“我_是_狐_仙_”目光也開始柔媚。
衆人本來聽劉齊氏的話語,再看劉巧兒養尊處優的模樣,都覺得老兩口不像是貪圖彩禮,受了男家的騙還要強逼女兒嫁給瘸子的人。可又覺得既然夫君很好,姑娘家這麽做實在蹊跷。
現如今這劉巧兒突然這般行狀,都不由得相信了劉齊氏所言,吓得俱都往後退去。
唯有鄭雨娟見劉巧兒突然發病,待要伸手去拉,鄭譽急忙擋住她道:“鄭姑娘退後!小心那狐仙跑到你身上去!”
鄭雨娟半信半疑的看着鄭譽:“你覺得她真的是被狐仙附體?不是發癔症了?”
鄭譽道:“神鬼仙魔,自古有之。想這狐仙,民間也是頗有傳聞,很多人都見過。看着姑娘的樣子,确實很像是狐仙附體。看這劉姑娘的父母雙親的樣子,斷不是爲了錢财誣陷自己女兒的之徒。”
劉齊氏滾滾的淚水流下來,對鄭譽千恩萬謝道:“這位貴人說的是啊!老身夫婦二人,隻此一女,如何會害她?等明個兒仙姑來了,拿住狐仙,就明了了!”
胡靈均走上前來,對半信半疑的鄭雨娟笑道:“既然如此,明個兒咱們就再耽擱一天,看看這仙姑驅妖的熱鬧,也看看老夫婦的話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巧兒姑娘碰到鄭姑娘,可就是她的造化了。若是真的……若這仙姑真的能驅妖,也算是有些道行的,咱們也算結一段仙緣。”
鄭雨娟點點頭,對鄭譽柔聲道:“奴家不是不信你,奴家也信世上有神鬼仙魔,隻是怕有人借着這個騙人做壞事。”
鄭譽柔聲笑道:“在下明白姑娘心意,姑娘這般嬌怯溫柔,卻又這麽俠肝義膽,在下還是頭一次見到姑娘這樣的奇女子呢!”
她們二人眉目傳情,其餘人等隻好默默走開。鄭夫人覺得這樣不妥,可這是夫君堂妹,自己也不便說什麽。再說這鄭譽宮殿裏在帝後面前對鄭雨娟求愛,皇帝都大加贊賞,準他留在洛陽,自己此時反對,豈不是大煞風景?
因而笑着說:“既然明個兒有熱鬧看,今個兒大家都逛了一路子,也都累了,這店家飯做好就端上來,咱們吃了都歇息吧!”
衆人這才又回到堂屋坐好,劉齊氏扶着女兒回她的卧房歇息去了,和劉巧兒在一起的那個姑娘,劉齊氏專門找來幫忙的鄰家姑娘劉歌,年紀不大,卻甚是乖巧伶俐。她把飯菜端上來,伺候大家吃喝完畢,又端上水來給大家漱口淨手。這樣鬧騰了一陣子,等衆人吃過晚飯,已經到了掌燈時分。這山村靜寂,到了夜晚更是靜悄悄的,衆人就各自回房間歇息去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衆人才睡足了覺從房裏出來,深秋的暖陽已經灑滿大地。衆人這才看到,自己已到萬泉山深處的山谷裏。雖已近冬天,這萬泉山上卻并不荒涼,寒風吹拂着那滿山的蒼松翠柏,發出“沙沙”的聲音,雖有些寒意,景色卻也壯觀。
劉家莊是個中等村落,依山就勢,座落着各式各樣的房屋,大多都是泥胚茅頂的草屋,他們住的這客棧,已經算是村子裏一等一的好房舍了。
這萬泉山,以大高觀爲界,東邊是肥沃良田,西邊卻是土地貧瘠之地,除了像劉齊氏家這樣見機的早的人家,除種地外還有别的進項,若是隻靠着幾畝薄田外再無出産的人家,隻能是越發的窮下去了。
客棧的前面,是一條灰白色的黃泥路,路面上有大大小小的石塊,使路面顯得有些高低不平。路北有一溜高低綿延的土堆,偶爾有風吹過,便有一股股煙塵旋起。路南就是連綿不斷的懸崖峭壁,映掩在茂密的樹木之中。
劉齊氏很早就出門去接仙姑去了,隻留下劉大郎一人伺候鄭譽一行人。這劉大郎雖開客棧,卻不善言談。衆人這早飯吃得有些悶悶的。恰好那鄰家女劉歌,不放心好姐妹劉巧兒,一早吃過飯,就過來探望。看到衆人都在,福了福身,就要往裏屋走。
跟在鄭譽身邊的許節喊住她:“姑娘慢走!”劉歌回轉過身,有些害羞的看着堂上衆人,小聲問:“貴人有何差遣?”原來這劉歌,是大郎客棧鄰居家女兒,每每這大郎客棧有這樣的貴客臨門時,她都會過來幫忙,大郎夫婦會給她幾個錢作爲工錢,因而她也算這大郎客棧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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