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鄭誠忠一案,也蓋棺論定。鄭誠忠誣陷他人,殺人害命,雖罪不容赦,可個别軍人違反軍規,私自報仇,殺人洩憤,依律當誅。念事出有因,主上格外加恩,不予追究,下不爲例。以後有比樣學樣,私自殺人者,殺無赦。
李嶽旭特意下旨,再次重申,我大煻軍人,隻論軍功,不問出處。軍中諸人,皆感主上賢明,立誓必效忠大煻,效忠主上。
天慢慢轉涼,梧桐樹上的粉色喇叭花大多都脫落了,地上的粉色花瓣漸漸的在人們腳下化爲花泥。粵華酒樓又恢複了以往正常的營業,不再有那麽多的降将在這裏聚集。
慕容狄、裴安之和王福生卻依舊是這裏的常客,這天,他們特意要了二樓的雅間,帶來了許多要好的兄弟,慶祝三人加官進爵。
窦秉文聽說,特意讓廚房給他們的雅間多加了幾個菜,以示祝賀之意。慕容狄走到後頭窦秉文的靜室,對窦秉文深深一揖:“窦先生,多謝。”
窦秉文還禮笑道:“兩盤菜而已,慕容兄真是太客氣了。這個店是胡先生的,在下隻是慷他人之慨而已。”
慕容狄心領神會,道:“那就請先生轉達在下對胡先生的謝意吧。窮當兵的,沒錢孝敬,卻有大把的力氣使不完。”
窦秉文笑道:“要得,要得。既然慕容兄這般說了,那在下就一定把話帶到。”
慕容狄疑惑的問:“爲何胡先生知道,我們殺了鄭誠忠,主上就一定會給我們加官進爵呢?”
窦秉文笑道:“慕容兄這話說的,好似胡先生是神人一般。其實胡先生也不知道陛下會怎麽處理鄭誠忠被殺一案,他隻是覺得,鄭誠忠這麽死于非命,軍隊裏要求嚴懲鄭氏的聲音就不會那麽理直氣壯,畢竟是軍人殺人了嘛。”
慕容狄點點頭,說:“的确,自打知道那鄭誠忠是被禁軍軍刀砍死的,大家夥都不敢鬧了,怕被當成殺人兇手直接咔嚓了。”
窦秉文笑道:“皇後娘娘爲了女兒,肯定會在保全鄭家的同時,不想讓鄭誠忠活着了。不然,那得是将來自己女兒生活上多大的一根肉中刺啊。現如今有人替她殺了該死之人,又沒有人繼續追究活人了,不僅皇後,我看連主上都希望是這種結果。你們去了那麽多顯貴的眼中釘肉中刺,做了肯定是穩賺不賠的事。最多是不賺不賠。雖說富貴險中求,可最險有多險,最少能求來多少富貴,也要想清楚才行。”
慕容狄歎息說:“這些彎彎繞,我們這些扛刀的人哪裏知道呢?少不得以後還要靠胡先生與窦先生出謀劃策。”
窦秉文含笑道:“當今這樣的亂世,有人有刀才能有榮華富貴,我等文人,還要靠将軍保護一二。還有,方才所說,還是不要告訴慕容兄弟的那兩個朋友,這樣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以免傳揚出去,那樣會損了主上的威名,就不太好了。”
慕容狄抱拳道:“在下省得,窦先生請放心就是。”
國公府裏今天也是熱鬧非常,世子鄭誠勇心情很好,父親鄭安歌經過這些天陳之謙的精心調養,病情已有所緩和,性命肯定無礙,似乎那癱掉的半邊身子,也有了些許隻覺似的。鄭誠勇欣喜異常,命人封了很多謝儀,送到陳之謙府上。
再就是他入仕以來第一件大事,到目前爲止進展順利,那鄭譽小王子本身就是漢人,交流起來很是方便,又有允親王李嶽華在旁轉寰,一行人交付國書,順順利利的在驿館住下。第二日進宮觐見主上,因公主長得千嬌百媚,李嶽旭看了很是喜歡,公主也顯出一臉的仰慕來,讓促成這件事的一幹人等都覺得面上有光。
李嶽旭看到鄭誠勇在一旁忙前忙後,很有章法,得意的對身邊的鄭皇後說:“看看,我怎麽說來着?誠勇早該出來曆練一番,多能幹的孩子。依着你,連安僖的婚事都要退掉!讓安僖哭了那麽一場!他們從小玩的就好!”
鄭皇後雖然受了皇帝的埋怨,可心裏高興極了,鄭誠勇是她的親侄兒,最要緊的,是皇帝這番話,說明他對鄭家的恩寵一點沒有變,隻是惱哥哥不分尊卑,不顧嫡庶,拂了他沙陀人漢化之意罷了,這更是鄭皇後喜聞樂見的事……
她轉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李承嗣與趙離梨,看到他們正親熱的說着什麽,心情更是愉快,不由得輕輕的觸碰李嶽旭,把李嶽旭定格在新來公主的仙姿玉貌上的目光拉回來一點點,指着李承嗣和趙離梨,笑着說:“陛下,你看他們兩個,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吧。”
李嶽旭随着鄭皇後的手看了一會兒李承嗣和趙離梨,搖頭笑道:“皇後看錯了吧,他們兩個,明明在吵架。”說完,拿起桌面上的酒杯,下去給群臣敬酒去了。
李承嗣和趙離梨的确在吵架,他們争論不休的,是他們的堂姨母華國夫人,能不能如願以償的嫁給坐在華國夫人身邊的那位相貌堂堂的允親王李嶽華。
華國夫人今天分外的明豔亮麗。她穿了一件黃色繡着牡丹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煙紗裙,手挽金絲翠軟紗,風髻霧鬓斜插着一朵牡丹花。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嬌豔若滴。
他們小姐弟争論不休時,華國夫人正用手帕半掩香唇,不知聽了李嶽華講的什麽笑話,在“哧哧”的發笑。一雙美目因身旁這個男人的熱情,閃着灼熱的光,看起來比桃花還要媚人,讓另一邊坐着的鄭譽小王子眼睛都看直了。
正笑鬧間,從大殿一角隔着如夢幻一般粉色紗帳裏,傳來一聲激昂的筝聲,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隻有李嶽旭微笑着看着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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