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景宇站住腳,木然的任由白廣志把背上的背簍摘下來,遞給走上前來的時文兒。時文兒把朱樂安背在背上,躬身抱拳施了一禮,拿出一根細長的竹筒,用火鐮打火點着了,竹筒發出尖利的鳴叫,從時文兒手中飛向天際,在天空爆炸。
時文兒對白廣志說:“白老爺子先和主公回吧,屬下在此等船,直接走水路去廣州,盡快把梅家娘子帶到這裏來。”
白廣志默不作聲的點點頭,拉着同樣默不作聲的韋景宇,帶着那群嘻笑怒罵着的孩子,漸漸的消失在山林的後面。
韋幼青很乖的趴在背簍裏,仿佛是睡着了。日頭在頭頂上白花花的照着大地,時文兒覺得手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低頭看時,卻是方才在海水裏泡久了,現在海水被太陽曬幹,隻留下一層白白的,細細的粉末狀的東西。
時文兒心裏一動,把手放在嘴邊舔了舔,粉末是鹹的!他驚疑不定的又舔了舔,隻聽說鹽是需要煮才會有的,莫非是這個荒島日頭太好,竟不需要柴火來煮嗎?他心裏一陣激動,有糧有錢還有鹽,就能養軍。這個荒島,真是個寶地啊!鄭安歌這個笨蛋!李嶽華這個笨蛋!他在心裏笑着,又看了看遠處躺在礁石陰影下的吉阿水,往北張望,自己的船已經能看見一個小黑影。
時值夏季,海面正刮南風,扯起風帆,兩天後,時文兒到達廣州。廣州是商船所停集的港口,也是中國商貨和阿拉伯商貨所荟萃的地方。遠遠看去,商舶舶交海中,不知其數。呈現出“大舶參天”,“萬舶争先”的壯麗圖景。
時文兒在離這些熱鬧所在稍遠處泊了船,帶上綠蘿和兩個清俊機靈的一個名玉繹心,一個名叫玉靜心的雙胞胎少年,到附近的成衣鋪給自己買了一身月白色帶銀線滾邊的絲袍,給綠蘿買了一身嫩綠色的紗衣,又給韋幼青也買了一身月白色夏衣,兩個小厮也各有行頭。在附近客店租了兩個房間,一行人洗澡換衣。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一個身穿月白色絲袍的華貴英俊公子,手裏拿着折扇輕輕扇動,風流倜傥的從客店裏走出來,後面跟着膚光勝雪的綠蘿,抱着一個如瓷娃娃般漂亮可愛的孩子。
他們雇了一輛馬車,買了兩匹黑馬,繹心和靜心翻身上馬,綠蘿把韋幼青抱上馬車,随後時文兒也上了車,繹心吩咐車夫送他們一行去允親王府。車夫看他們衣着華麗,又是去允親王府,不敢怠慢,馬鞭輕甩,馬車慢慢駛過街巷,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個響啼,噴出一口白氣,發出老長的嘶鳴,往允親王府絕塵而去。
遠遠的看見一座雄偉的建築,占了一整條街道,朱漆大門緊閉,門口兩座石獅子。旁邊的栓馬石上,栓着幾匹馬,幾個随從模樣的人站在馬的旁邊,像是在等待着主人。
繹心下馬上前敲門,少頃,一個身穿黑衣的軍士打開門,繹心遞上時文兒名貼,那軍士看是王妃兄長的名号,來拜見王妃,不敢怠慢,向繹心抱拳行禮,轉身往門裏奔去。
這天李嶽華正在府邸接待來自大長和國的使臣,鄭譽小王子一行。和嶺南接壤的南诏國國王,被清平官鄭容和搶了位置。現如今,鄭譽來到允親王府,向王爺遞交鄭容和親筆書信,信裏表明要和中原修好,爲表示誠意,願将女兒嫁于李嶽旭爲妃。因鄭容和知道嶺南節度使李嶽華,是李嶽旭親弟弟,這才派兒子帶着重禮來到廣州,在楊行之的引薦下,見到李嶽華,請李嶽華幫忙把信轉交李嶽旭。假如李嶽旭同意,将由鄭譽親自送妹妹進京。
時文兒的拜貼送到客堂,李嶽華看了看,笑着說:“他怎麽來了?”聽得人說他是來拜見王妃的,李嶽華不在意的說,“去禀報王妃,領他去内堂吧,好生招待,這是舅爺,知道嗎?”
管家聽說,不敢怠慢,急忙着人去回禀王妃,自己親自迎出東門,把時文兒的馬車迎至内宅門口。
管家領着時文兒走進内堂時,時佳兒正跪坐在案幾旁,笑嘻嘻的聽旁邊一個小男孩兒講故事。這小男孩兒的身邊,跪坐着兩個年齡更小,卻像個小大人一般祪襟正坐的小男孩兒。
看到時文兒進來,特别是綠蘿手裏抱着的韋幼青,時佳兒臉上露出歡喜至極的神情,襯托的她一張溫柔婉約的臉蛋兒更加明媚。她站起來,走到時文兒身邊,福了福身,說:“哥哥來了。”接着走到綠蘿身邊,接過孩子,想使勁兒的親吻他,可終究身邊閑雜人等太多,她隻好克制着隻是抱在懷裏貼了貼臉。
時佳兒把哥哥讓到客座,吩咐人上茶果。然後抱着韋幼青對那個男孩子說:“承宇,這是韋幼青。他是……”由于心情太激動,她差點說出“他是你的表弟”這樣的話來,在最後一刻停住了,說,“他是嬸娘的侄兒。”
李承宇好奇的看着眼前這個眼睛晶晶亮的小男孩兒,問:“既是嬸娘的侄兒,爲何姓韋不姓時?”時佳兒笑道:“因爲他是嬸娘哥哥的義子啊!”
李承宇不由得仔細端詳起這個孩子,說:“原來這個就是嬸娘買下來的韋家小孩兒嗎?好漂亮啊!他們一家子犯了什麽罪?”
衆人不敢繼續這個話題,是以沒有人回答李承宇的問話,幸而他也不是真心的想問。看到韋幼青脖子裏挂着的小蛇,李承宇不由得把臉湊過去仔細看,覺得這個用來雕刻小蛇的硬木很是眼熟。他歪頭琢磨了一會兒,從自己的衣服裏面,也掏出一個硬木雕成的小兔子來,拿給韋幼青看,對韋幼青說道:“瞧,本王也有一個差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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