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眼打量着這個黑衣面具人,隻見他正拿着驗屍官的賬簿,冷冷的問那個驗屍官:“方才我親眼所見,有一個嬰兒和一個婦人掉山崖下摔死了,要怎麽把這死人削掉名字?”
驗屍官戰戰兢兢的上前,指着賬簿,哆哆嗦嗦的說:“隻要有人能證實這二人死亡,削掉名字,寫上何年何月死于何地,就可以了。”
葉齊光不由笑了起來,“就這些?”驗屍官恐懼的看着眼前這個長身玉立的黑衣人像座山一樣,慢慢的向他走來。不由牙齒打戰,哆哆嗦嗦的從身上掏出一枚印章,“還要再加蓋印章,報給嶺南道。”
黑衣人冷哼一聲,接過印章。突然伸手,捏住驗屍官的下巴。驗屍官隻覺嘴裏一苦,接着嗓子像是被燒灼了一般,他不由把手指伸進喉嚨,大聲的咳嗽,想把吃進去的東西摳出來。
葉齊光又慢慢的走回原位,看着賬簿,找到朱樂安與梅佳妮的名字,拿起筆來勾掉,蓋上印章。看那驗屍官忙着摳喉,笑道:“安靜,安靜。我是個不胡亂殺生的人,你安靜下來,就沒事了。”
驗屍官聽他這麽一說,半信半疑的放松下來,身體确實沒有不适的感覺,卻不敢相信方才那藥丸不是殺身害命之物,隻能恐懼的看着葉齊光。
葉齊光的笑意從面具下透出來:“這個藥丸,叫聽話丸,七天一發作,發作的時候,隻要你一直都是聽話的,就會有一粒解藥,等我們順利到達目的地,如果你還是聽話的,就會再得到一粒三年的解藥,如果三年後你還是聽話的,就會得到一粒十年的……如何?不願意的話,現在可以走,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看着自己從腳趾頭開始腐爛……是不是很有趣?”
驗屍官覺得渾身發麻,待要不相信他的話,卻驚駭的發現,那些被針射中的兵卒,真的開始腐爛,皮肉以看得見的速度消失着,竟似能聽到嘶嘶作響。不出半個時辰,連白骨都粉碎成灰,隻剩下一件件軍服軟趴趴的鋪在草地上。
葉齊光走過去,拾起一件軍服,皺着眉頭:“好臭啊!”他向梅佳妮招了招手,說:“小娘子,你過來,領着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一人一件,把這些軍服洗幹淨,我有用。”
梅佳妮默默走上前去,一件件的撿拾地上的衣服,慢慢的,她身後的那些女子,也圍攏過來。收拾起地上散亂的衣服,與梅佳妮一起,拿到小溪裏去刷洗。
篝火升起來了,吃了“聽話丸”的驗屍官和解差,像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坐在一堆篝火旁,驚懼的看着面前烤着的一排排軍服。沒有人看守他們,現在讓他們跑他們也不跑。
隔着好幾堆篝火,好幾重人的後面,葉齊光、花辰良、朱雷伊、梅佳妮和文淑慎帶着朱婉兮與朱樂安圍着一堆篝火,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葉齊光低聲說:“主公要被流放去的那個小島,卑職讓人去看過。那裏之所以江南道與嶺南道都不要,是因爲上面的土人頑劣不化,根本不會讓地方上有任何的進項,可朝廷卻沒有減了這部分錢糧,這兩家才會覺得這個島是個累贅。實際上,這個島是海上交通要道,很多商賈爲了躲避島上土人,繞開此島,需要走很多的冤枉路。現在,這個島成了無主之島,主公前去占住,大有可圖。”
他拿出手裏驗屍官的賬簿,給花辰良與朱雷伊看,“梅夫人與小公子的名字已經勾掉了,以後,這流放隊伍裏還會死人,我們慢慢的勾,反正嶺南道的人隻會點名字,并不知道我們這些人的長相。嶺南道的李嶽華,倚仗自己是皇親國戚,一向不服鄭安歌。若花相能和他多親近些,看他能不能幫咱們。讓鄭安歌這個屠夫,以爲自己奸計得逞,朱家人在流放途中慢慢的凍餓而死。這樣,他就不會再注意咱們這群流放犯。咱們再徐圖大業。”
朱雷伊苦笑說:“葉大哥,雷伊哪裏還有什麽大業?隻求能護得這些親人平安,就心安理得了。”
花辰良歎息一聲,說:“雷伊啊,這種亂世,弱肉強食,除了讓自己更強,還能有什麽辦法護得親人平安呢?”
葉齊光說:“主公,花老爺子說得對,先皇委屈求全,結果,阖家大小,生死全在李嶽旭一念之間。縱然公主在宮裏受盡委屈,也隻保住了主公這點子骨血啊。”
朱雷伊聽了這話,鼻子酸痛不已,也不知道大姐現在怎麽樣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即将噴薄而出的眼淚。
洛陽城,大安宮。被禁足的才人朱蓉兒被關在大角宮附近的西三所。那是一處院牆很高,平房低矮的所在,在西院牆處,一棵高約八丈的銀杏樹從院牆外遮天蔽日的探進半個樹冠來。
在那棵高大的銀杏樹下面,站立着寶璐和李承宇。寶璐很無奈,李承宇每天都要往這裏來,望着這棵銀杏樹出神。李承宇不會爬樹,所以,雖然他知道爬上樹就能夠見到母親,卻無能爲力。
順着這棵銀杏樹旁邊的蜿蜒石子路往上,就是出塵子居住的大角宮。出塵子是花辰良的朋友,所以,當花辰良請求他庇護已經是大高觀的俗家弟子的花揚濤時,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并且花揚濤似乎對道教非常感興趣,這讓出塵子很高興。隻要出門,總是會把這個清秀的孩子帶在身邊。
這一天,随師父來到皇宮爲李嶽旭祈福的花揚濤,看見了正在樹下徘徊的李承宇,走上前去,順着李承宇的目光往上看,除了透過銀杏樹葉斑駁而下的陽光,他什麽也沒有看到。
花揚濤好奇的問同樣呆瓜朝臉的看着銀杏樹的寶璐:“姐姐,你和辰王爺在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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