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二月末,夏都的天空飄起了雨絲。
溫柔細密的春雨,卻并未引起人們對春暖花開的期待。
原因是前天的大雪仍沒有融盡,走在路上,身後便會留下一串污漬。
天空永遠呈灰色,車流如織的公路是烏亮的黑,道旁樹下點綴着潔白,在淺淡的雨霧渲染下,整個夏都仿佛定格在老舊的黑白電影中,絲毫不見鮮亮的色彩。
張宇打了個呵欠,裹緊身上的大衣,将身子縮在副駕駛位上,整個人顯得極爲疲憊。
駕車的李晨擔憂地勸道:“師父,連續加了好幾天的班,要不,我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覺?”
“就去佳和花園。”張宇搖了搖手,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李晨一愣,才反應過來:“梅謙家啊?”頓了頓又問道:“也對,他昨天剛結束管制,你們是該好好慶祝一下?”
“你對他挺關注啊?連這都知道?”張宇意外地看了眼徒弟。
“嘿!我現在好歹是他的忠實讀者啊。還加了書友群呢,群裏議論紛紛,聽說他《神話》第二部早就交給出版社了,隻是因爲被管制,才不能出版,我們不少人可等着買書呢。”李晨笑着回答,接着便啓動了車子。
結果剛剛拐出分局,車子便不得不停下來,因爲前面被一大群招搖過市的人堵住了。
隻見,無數男男女女手舉着“還我真相”“我要太陽”等等的大牌子,大搖大擺走過人行橫道,在隊伍的旁邊,還有他們的同事在維持着秩序。
“伱說這幫人真有意思,天天下雨是老天爺的事,這幫人在這抗議有什麽用?還不如去龍王廟呢。”李晨用無奈地語氣說道。
“你怎麽知道他們沒這麽幹過?”張宇笑了笑:“市區沒有龍王廟,可小王莊那裏都人滿爲患了。”
“真的啊?”李晨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全是一幫待着沒事幹的老頭老太太。”張宇咂咂嘴。
“最近網上鬧得沸沸揚揚,說夏都應該改名,叫雨都,不過也有人說冬天天天下雪,叫雪鄉也行,師父,你支持哪個?”李晨看了眼遊行隊伍,覺得一時半會兒肯定過不去,便一邊打開收音機,一邊找話題聊起來。
“全是胡鬧。”張宇沒好氣道:“我看你們這幫年輕人真是閑的。”
“對了,”李晨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壓低了聲音問道:“師父,聽說夏都地下古墓,發現了兩條大蛇?”
“沒事别瞎打聽。”張宇面色一正,警告道。
“嗨,這在網上都傳開了,都說是因爲殺了那兩條快要變成龍的巨蛇,惹得龍王生氣,才弄得夏都天天不是下雪就是下雨,這事……”李晨嘟囔了句,可接收到師父嚴厲的目光,便将剩下的話全咽回了肚子。
這時,收音機裏傳出一首極爲動聽的歌:【……我甯願所有痛苦都留在心裏,也不願忘記你的眼睛。給我再去相信的勇氣,越過謊言去擁抱你。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裏……】
“挺好聽的。”張宇聽得入神,等歌曲結束,才點評了句。卻突然發現李晨正用極爲怪異的目光盯着自己。
“有什麽不對?”他疑惑道。
“這首《夜空中最亮的星》,還有《勇氣》和《悟空》在去年一直排在夏國十大金曲的前三,雖然演唱的人不一樣,但都是梅謙作詞作曲,你竟然不知道?這事兒在娛樂圈鬧得挺火,要不是他當時正在取保候審,後期又接受管制不方便,家裏門檻早讓人踩爛了。”李晨眼神裏竟然帶着控訴,仿佛在說,你們不是好兄弟嗎?這你都不知道?
張宇:“……”
——
等車子停進小區,靠近梅謙的别墅,正見毛毛有說有笑地同兩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張警官别誤會,那兩位是出版社老闆和發行總監。可不是什麽要與我老闆密會的犯罪分子。”等目送着兩個中年人離去,毛毛才轉向張宇,臉上帶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出來。
張宇歎了口氣,問道:“梅謙在嗎?”
結果得到一個漂亮的白眼:“還能在哪?”
毛毛說完這句,就拉開遠門,走進去兩步又停住,轉過身做個手勢:“請進。”說着客套話,隻是态度遠沒有方才送人出來時那般熱情。
張宇無奈,從去年開始,這姑娘就好像對自己、亦或者說是警察有了很大的意見,一見面就夾槍帶棒的,十分不客氣。
不過他清楚自己隻是遭了魚池之殃來,而且這次來更不是跟人吵架的,拉了把有些憤憤的徒弟,便徑直進了别墅客廳。
此時,裝修典雅的客廳中,還有着不少人,許多張宇都不認識。
正與作家朋友有說有笑的梅謙見了他,忙開心地招手:“聽說你連續加班了好幾天,我還打算找你單獨喝一杯慶祝呢。”
“最近案子多,再找機會可能會很難。”張宇也笑起來:“正好找你躲躲清淨。”
“能喝嗎?”梅謙又問。
“你說呢?有限酒令!”張宇攤手,不過下一刻,他湊到梅謙耳邊,壓低了聲音道:“我有事找你。”
梅謙微微一怔,就領着他來到了二樓的書房。
别墅的書房,比之四季花園的要大許多,也更加的僻靜,很适合密談。
張宇打斷了梅謙沏茶的動作,直接站到了他的對面,用極其認真的語氣問道:“說吧,秦森的事,與你有沒有關系?”
“你說他收受賄賂的事?”梅謙挑眉,之後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