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清水落進滾油,整個演播大廳沸騰了起來。
而始作俑者梅謙在說出“自首”兩字的同時,對着台下觀衆微微一鞠躬,然後直起身,視線略過喬華那張神色複雜的臉,投射到不遠處張宇身上。
後者表情難看,但接觸到他的目光,還是歎着氣沖他點了頭。
梅謙對着震驚且茫然的主持人及諸位嘉賓歉意一笑,就低垂着眉眼進了後台。
正看到朝這邊跑過來的毛毛,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張宇便緊随而至,從背後掏出手铐,直接铐在他的手腕上。
“可真敬業,參加節目都随身帶着這個。”梅謙挑眉,卻被狠狠瞪了一眼。
“如果你不想被記者圍觀,就趕緊跟我走吧。”張宇歪着鼻子,沒好氣道,接着手臂用力,就扶着梅謙,兩人快步朝外走去。
等那邊毛毛反應過來,拽着甯馳想要跟過去,兩個人已經進了電梯,根本沒給她詢問的機會。
“你說,謙哥是怎麽想的?”她氣得跺腳:“這麽大的事也不找咱們商量商量,太任性了。”說罷,就拿起手機,飛快地開始聯系律師。
甯馳卻是苦笑:“我不知他怎麽想的,反正我要瘋了。這操作可真讓人琢磨不透。”
與此同時,夏都某家小旅館中,趙君正捧着碗面追劇,短信鈴聲響起,他掃一眼,見上面标注的是“梅謙”兩個字,忙點開屏幕仔細看起來。
【趙警官,合作就免了,我最近身體不好,折騰不起,不過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保證能讓你更順利地打入敵人内部,請看夏都電視台的直播-——梅謙】
他怔了怔,三兩口将紙碗中的面條吞進嘴裏,順便用遙控器調了台。
結果,等看到電視中的情景,他一口面全吐了出來……
——
且不管兩位助理、或者城市另一角的趙君作何反應,張宇沒多久就帶着梅謙到了地下停車場。
将梅謙按在副駕駛位,他就用最快的速度系上安全帶并啓動了汽車。
随着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SUV繞過了電視台大樓擁堵的人群,朝着警局而去。
梅謙透過玻璃,看到身後那些扛着長槍短炮的記者,微微一笑:“有煙沒,賞一根。”
“最近我車裏不能抽煙,老婆孕檢要坐的。”張宇嘴裏嘟囔着,卻仍是掏出了煙和打火機。
見戴着手铐的梅謙開始吞雲吐霧,他歎口氣,自己也點了一根。
“開車還抽煙?”梅謙斜睨他一眼。
張宇哪有心情管什麽罰款不罰款,有些煩躁地打開了車窗,讓外面潮濕的空氣擠進來,半晌後才問:“伱那次出去真是被脅迫的?是誰?給你寄U盤的人?爲什麽不報警?”
梅謙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對方出車禍與無妄有關這件事,而是挑眉:“除了自己,我誰都信不過。”
張宇氣得差點被煙嗆死,緩了緩才語氣嚴厲道:“你就真跟着去盜墓了?其他人呢?他們不落網,怎麽證明你是被脅迫的?”
“都死了。”梅謙淡淡說道。
一個緊急刹車,張宇震驚地問:“死了?你幹的?”
“嘿,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那個墓非常兇險,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梅謙攤手,頓了頓,又道:“放心,我有證人。”
後方喇叭急促,罵聲不斷,張宇忙重新開動車輛,過了一會兒,才長長吐出口氣,将根本沒怎麽抽的香煙掐滅:“要知道脅從犯罪一向很難認定,有人證就好,那樣就能從輕甚至免于處罰。”
嗯,可惜的是證人怕是很長一段時間沒工夫搭理我。
不過也無所謂,别說他真是被威脅的,就算不是,現在這情況,還不是他怎麽說都行?那夥盜墓賊一個沒剩都死了,這才真叫死無對證呢。
梅謙垂下眼皮,心中吐槽着,也将煙掐了。
車内靜了一會兒,張宇又忍不住問:“你怎麽想的,在這種場合自首?怕事情不大是吧?”
“趁機賺點人氣。”梅謙笑了笑,感受到對方冷冽的目光,才幹咳了聲:“我要說,本來打算瞞下去的,突然良心發現了,不知道你信不信?”見對方依舊神色不善,也懶得解釋了,直接道:“你别管我怎麽想的,我自首了,你們不是更高興嗎?正好又有借口查我了。”
“反正,你的事我是管不了了。”張宇歎口氣,還要說什麽,電話卻響了起來。
他接起來,聽了一陣,嗯了聲,才有些不情願地将車子掉頭。
“得,這回我真得避嫌了。”他郁悶道。
梅謙耳力極好,自是将方才的對話聽得清楚。
原來張宇是打算将他帶到刑警三支隊的,沒想到總隊長來了電話,直接要了這個案子。
他眸光一閃,心中恍然。
車内重新沉寂下來,梅謙悠閑地靠在椅背上,大大打了個哈欠。
掀桌子嘛,好像誰不會似的……
——
夏都刑警總隊偌大個名頭,其實不論建築還是室内裝修,照比分局差遠了,顯得極爲老舊。
不過詢問室沒多大區别,逼仄狹小封閉性強,椅子仍是那般冷硬,坐着極不舒服。
張宇那厮,開車進了總局,将梅謙交給兩名陌生的警官,就不見了蹤影。
可梅謙被拷在椅子上,過了好久也沒人過來審訊。
了解這時慣常的手段,他也不急,而是重新開始閉目養神,他清楚,接下來一段時間并不好過。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終于開了,進來了兩個警察,其中一個年紀看上去最大的,見他這番自在的模樣,嘴角不由一抽,諷刺道:“梅先生的心理素質不錯。”
“畢竟不是第一回了。”梅謙笑道。
那警官盯着他看了半晌,才亮出證件道:“你好,我是夏都刑警總隊的隊長方振,流程你應該也清楚,那咱們現在就開始?”
“等等,關于脅迫我的盜墓團夥,我這裏有重要情況要反應。”梅謙突然大聲道。
“什麽情況?”方振一愣。
“我要檢舉揭發一個人,他叫趙君,好像是煙市大學的在校學生。”梅謙表情嚴肅地對兩位警官說:“我是被脅迫,不得已參與盜墓,可他是主動加入的,這人一定是盜墓團夥的重要成員。”
方振似乎要将他整個看穿一般,眼光瞬間變得極其銳利。
梅謙卻恍若未覺,反而眯起了眼睛,用警告的語氣說道:“不知道我這個算不算有重大立功表現?你們可要快點抓人,我自首這麽大的事,他知道了肯定要跑。”
“行,我這就去安排……”方振冷着臉回了一個字,起身就走出了審訊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