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以來,無數的車隊忙碌的穿梭于普多郡和拉瑪市之間的州際公路上,甚至爲了提高通行效率,大家還自發的将所有報廢車輛給推到了路邊。
這條州級公路成了當下最繁忙的一條交通要道,車流晝夜不停,有時候甚至還要堵車。
路上的行人在恍惚中,仿佛回到了血疫爆發前的生活。
帕爾斯山嶺的大火終于被遲來的暴雨給澆滅了,大暴雨不光是對拾荒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對軍方正在開展的戰役也造成了極大影響。
别誤會,這場暴雨對軍方戰役的影響是正面的、積極的、有幫助的,若不是暴雨相助,他們的軍團還逃不回來這麽多人。
随着前線軍團的徹底崩潰,這表示經過十多天的奮戰,在付出了極大的傷亡後,軍方的突襲戰略最終失敗。
一時間,控制區内的士氣跌倒了谷底。
軍團失敗的原因既偶然,又帶着一些必然,可以單說是運氣不好,也可以說是軍方氣數已盡。
在這十多天的戰役中,參謀部已經是殚精竭慮,想盡一切辦法推動軍團前進。然而,再高明的計劃,最終執行的還是士兵。
士兵們的優秀往往可以彌補将軍們的錯誤。
反之亦然。
士兵們的低能,往往可以消弭指揮者的優秀。
這個簡單的道理,中原人老早就知道了。
要不然怎麽會換了那麽多個教練,臭腳還臭腳,而且排名越來越低。
剛開始時,其實所有人都認爲這仗穩了,必勝。
期初,軍團很快就兵不刃血占領了離控制區最近的發電廠和自來水廠。
這兩個廠雖然不能立刻投入使用,但是作爲第一個重要的戰略目标被順利拿下,依然對低迷的士氣起到了不少的提升作用。
随後,殘酷的戰鬥就開始了。
這次攻擊計劃的第二個戰略要地,是塔克森河大橋。
這也是這次攻擊計劃中最爲重要的一個戰略要地,拿下它,就能切斷塔克森河東西兩岸的聯系,确保西岸的安全。
軍團來到塔克森河岸後,由于之前制定計劃耽擱的時間太多了,結果正好遇到華盛頓DC那邊的感染者潮來臨。
感染者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通過塔克森河大橋從東岸進入到西岸後,他們立刻和軍團正面頂上了。
在十數倍于自己的感染者潮面前,軍團拿出了所有壓箱底的武器,甚至包括一輛真正的運兵裝甲車。
然而在特殊感染者的精準打擊下,軍團的精銳武器很快就被摧毀了。
僅僅依靠士兵手裏的步槍,面對一波又一波的感染者潮,一線指揮官們眼巴巴的看着數公裏外的塔克森河大橋,死活推不過去。
更危險的是,感染者潮還在通過塔克森河大橋源源不斷地湧過來。
以前對抗這種超大感染者潮,都是依靠堅固的永久性工事進行防禦,現在隻能借助士兵的血肉之軀壘起來的防線進行抵擋。
别說前進了,軍團能在這波感染者潮裏堅持多久都還是個問題。
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迪娜動用了私人關系,她打電話給艾格,好話說盡,說動艾格發動精神壓制來協助軍團。
艾格在挂了迪娜的電話後,他又打電話給瑪利亞,要瑪利亞再派人送一瓶戰鬥藥劑過來。
上次,瑪利亞托人帶了三瓶戰鬥藥劑,随着艾格帶隊出征,瑪利亞又把沒用的兩瓶戰鬥藥劑給回收了。
瑪利亞對戰鬥藥劑,看管得非常緊,每一瓶都要親自管理。她不想因爲管理疏忽而導緻悲劇再次出現。
艾格神父又要使用聖力了,這對所有幸存者而言都是巨大的福音。
福音廣播趕快把消息播了出去。
一小時後,瑪利亞派過來送東西的專車專人到了羅斯鎮,一瓶戰鬥藥劑,居然派了一整個安保小隊押運。
在親手将戰鬥藥劑交給艾格神父後,安保隊長帶着隊員返回急溪鎮。
艾格回到房間裏,先做好了熱身運動,再給自己準備了大量的飲水,最後派出凱瑟琳修女守好房門。
一切就緒後,艾格喝下了這瓶戰鬥藥劑。
借助強大、混亂,且不可遏制的精神力爆發,艾格開啓了對感染者長達數小時的幹擾。
幾乎是同一瞬間,在軍團前線,原本還在張牙舞爪的感染者突然停止了動作。
艾格這種阻塞式幹擾對感染者的影響其實比掉線還厲害。
感染者從靈能網絡中掉線後,他們會依照最基本的生物本能行動。
而這種阻塞式幹擾,并沒有将感染者從靈能網絡中剔除,但是把所有的命令和信息全部屏蔽了,感染者實際上是處于有控制而無命令輸入狀态。
簡單的講,他們并沒有掉線,但是操作者的鼠标和鍵盤被人給拔了。
突然神迹降臨,軍團士兵大爲振奮。
利用這如同天賜一般的幾小時,軍團終于擊殺了數萬感染者。
順利控制了塔克森河大橋後,軍團趁機把東岸那波還沒過河的感染者也給滅了。
這場戰鬥,軍團順利殲滅了一波人數在兩三萬的超級感染者潮,還拿下了最重要的塔克森河大橋,成功控制了感染者從東岸湧入的唯一通道。
軍團士氣大漲。
在大橋上構建了能覆蓋整個大橋的火力點,并留下了足以控制大橋的留守部隊後,連戰連克的軍團将剩餘的所有兵力全部投入到最後一個戰略目标,金拓鎮。
金拓鎮是塔克森河西岸的一個大鎮。
它其實也沒什麽特别之處,就是離塔克森河大橋很近而已。
金拓鎮之外,都是一些零散的散居點,在它的北面幾十公裏外才有一個城市。
占領金拓鎮,就可以進行就地防守,擋住從北面進攻的感染者。
這樣,軍方的控制區就算是穩了。
這次戰役到目前都出奇的順利,主要是難度最大的塔克森河大橋被輕松拿下,軍團的兵力還有極大的盈餘。進攻金拓鎮,簡直就是十拿九穩。
就在以爲戰役即将順利結束的時候,指揮部收到了來自前線部隊的報告,說在金拓鎮發現了不計其數的感染者。
這個消息讓指揮室的所有人始料不及。
軍方控制區裏每次湧來的感染者潮,主要是來自兩個方向,一個是北面的蓋斯維爾市,一個是東北方位的華盛頓DC。
随着感染者潮的不斷襲擊,感染者潮沿途的零散感染者早就被随波帶走了。
實際上,現在基本上見不到離散的感染者。
要麽一隻沒有,要麽就是成千上萬。
所以軍團在自來水廠和電廠都沒觸發戰鬥,直接就占領了。
這次軍團的計劃中,80%以上的難點在塔克森河大橋,因爲華盛頓DC的感染者潮,每波感染者數量都很多,至少在萬人以上。
蓋斯維爾市感染者潮的規模隻有華盛頓DC感染者潮的十分之一,頂破天也就是兩千。
結果,根據一線部隊的報告,說金拓鎮發現不計其數的感染者,起碼在五萬之上。
軍團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這是感染者的一種還不爲人知的新進化。
不同的區域,尖嘯者和感染者的比例是不同的。
這和其他都沒關系,單純和與幸存者厮殺烈度有關系。
和幸存者厮殺烈度很低,甚至像拉瑪市這種好幾個月沒開撕的地方,尖嘯者的存量就很多。
在其他戰鬥很激烈的區域,比如說蓋斯維爾市和華盛頓DC,這些地方的尖嘯者生成一批,就立馬帶着感染者去送一批,所以尖嘯者的數量一直沒起來。
這些地方的感染者潮周期和感染者潮規模,完全就受到尖嘯者的制約。
蓋斯維爾市每次隻能生成不到十來個尖嘯者,于是它的每波感染者潮規模基本上就是穩定在兩千之内。
但是萬萬讓所有人沒料到的是,因爲血疫之腦的一次進化,感染者學會了遠距離輸送兵力。
金拓鎮裏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血疫之心,蓋斯維爾市有一個規模更大一些的血疫之心,但是兩者之間還有三四十公裏的空白地帶。
往常都是尖嘯者帶領着感染者越過空白地帶,從蓋斯維爾市進入到金拓鎮。
但是在血疫之心組成了血疫之腦後,它的智能得到了巨大的進化。
在沒有尖嘯者的情況下,蓋斯維爾血疫之心對感染者發出朝着某個方向直線前進的指令。
感染者潮順着血疫之心指明的方向前進,直到他們脫離了蓋斯維爾的血疫之心的控制範圍。
恢複到單機狀态的感染者,按照最後一條命令繼續前進,當他們經過四五天的跋涉,通過了空白地帶後,立刻被金拓鎮的血疫之心所捕獲。
如果有生物學家或是動物學家的話,會對血疫之腦的這種進化感到大爲驚奇,這是一種更高級生物智能的表現,有點像是用兩隻手抛蘋果。
一隻手将蘋果扔出,另一隻手接住。
這是一種高等智能才能做出的複雜動作,之前感染者的遷徙更像是手把手的遞蘋果。
金拓鎮的血疫之心能夠指揮的感染者上限是十萬左右,所以金拓鎮裏已經蓄滿了将近十萬感染者,他們在金拓鎮中等待着,當有尖嘯者産生後,可以立即形成南下的感染者潮。
最近的幾次北面來的感染者潮都是從金拓鎮出來的,但是因爲大家的慣性思維,再加上周期沒發生太大的變化,結果愣是沒被偵察兵注意到。
現在,軍團的士兵絕對不會對血疫之腦的這種進化感到好奇,他們就隻想知道上級告訴他們這裏原本是空的,直接插旗占領就可以了的城鎮,爲什麽會冒出密密麻麻的感染者。
随後,軍團在金拓鎮外和感染者展開了堪稱血肉絞索的拉鋸戰。
看到陷入感染者如潮似浪攻擊中的軍團士兵,迪娜向艾格再次求援,然而這次就算是迪娜哭的是梨花帶雨,楚楚動人,催人淚下,艾格也是一口氣就回絕了。
大招本來就有冷卻和蓄能時間,艾格的精神虛弱還沒過,正在躺屍中,他完全沒辦法再提供任何幫助。
在前線軍團士兵陷入苦戰了後,參謀室的各位指揮官一咬牙,把控制區内的預備隊和用于内控的警備隊也分兩波頂了上去。
無論是添油戰還是消耗戰,一口氣all in,比一點一點填進去效果更好。
金拓鎮的感染者在幾乎是全員壓上的軍團士兵奮力攻擊下,眼看着已經快要被壓制住時,一大波從蓋斯維爾市遷徙過來的感染者又趕到了。
原本軍團士兵已經是極度疲勞,傷亡也極爲嚴重,大家都是頂着一口氣在作戰。
無窮無盡的感染者從遠處湧來,終于有一支軍隊頂不住了。
這支軍隊已經承受了高達70%的傷亡,當看到眼前原本快要見底的感染者突然又暴增了數十倍,士兵們意志力崩潰了。
一線指揮官也無法維持陣型,這隊士兵争先恐後的從臨時陣地上逃散了下來。
随着這支軍隊的潰敗,進攻金拓鎮的陣線瞬間崩潰。
指揮室裏的參謀無法指揮前線指揮官,前線指揮官無法控制住自己手下的士兵。
所有人都在以鄰爲壑,生怕就逃得沒别人快。
原本設立在陣地後方的戰地醫院被抛棄,數百安置在戰地醫院裏手無寸鐵的輕重傷員和醫護人員,在外圍軍團的潰逃後根本沒來得及疏散,整個戰地醫院瞬間就被襲來的感染者潮給淹沒。
随着戰地醫院的淪陷,士兵們的士氣進一步崩潰,這已經不是潰敗,簡直就是在比大逃殺。
當守衛塔克森河大橋的守橋部隊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們後方撤退的道路已經被數萬的感染者給堵住了。
守橋部隊原本正在西岸橋頭阻擊從華盛頓DC湧過來的感染者潮,沒想到後方的兄弟部隊連通知都沒通知一下就逃光了,守橋部隊被左右夾擊,腹背受敵。
守橋部隊的士兵們利用防禦工事,盡可能殺死感染者,随着彈藥消耗殆盡,守橋部隊在感染者的夾擊下全員盡沒。
然而這并沒有結束,感染者潮順着道路南下,攻陷了堆砌着大量戰備物資的後勤基地。
這次的戰役不足以用慘敗來形容,不光是進攻失利,被感染者打了一波逆襲,甚至在後方的大本營被感染者給拆了。
要不是突然天降暴雨,那些被圍死在大本營裏的士兵可能還沒辦法逃出來。
丢盔棄甲逃到控制區的潰兵,給大家帶回了最慘烈的消息。
這次的戰役損失已經不足以用慘重來形容了,軍方一共出動軍隊1127人,預備隊463人,警備隊322人,最後成功逃回707人,戰損比爲63%。
壞消息還沒完,感染者潮正在沿途南下,最快四天後就會到達。
軍方控制區内的士氣正在急速暴跌至絕望級,哪怕是将軍緊急宣布食物配給加倍,爲士兵提供香煙、酒精類物品,也沒能将跌落的士氣給拉住。
在軍團撤回後的幾個小時,一個參謀在衛生間裏用配槍把自己給崩了。
這個參謀的軍團這次戰損率高達75%,他覺得自己沒有臉再去面對手下的那些兄弟。
一片恐怖的死寂籠罩着克拉維爾斯堡,或許沒有比這更壞的時候了。
不,還有比這更壞的時候。
在開放配給不限量命令後,将軍随即下令,要軍需官将所有武器分發下去,把所有能武裝的平民全部武裝起來,明天将重新組織一次逆襲。
當将軍下達這條命令時,所有人都認爲将軍已經瘋了。
“大家聽我說!
請相信我,我懇求你們相信我,我們必須這樣做。”
在這十來天的高強度腦力透支和各種負面情緒的夾擊下,精神已經在崩潰邊緣的迪娜看到一個情緒失控的參謀對着将軍掏出了自己的配槍。
“突突突突。”
警衛隊的動作更快,那個參謀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就被子彈打成了篩子。
“達克·西姆。”将軍看着那個意圖刺殺自己的參謀倒在血泊之中,他悲從心中來。
這是第一個公開支持自己的參謀,也是自己的鐵杆擁護者。
将軍疲憊地揮了揮手,他對所有驚慌失措的人說道:“今天先休息,明天按命令執行。”
就在這時候,将軍懷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連忙按着手機快步走出。
走到參謀室對面的軍官休息室裏,将軍先用牙齒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讓自己精神振奮起來,然後這才接通了電話。
“你好,長官。
是,我們這次進攻受到了一點挫折。
請您放心,我這正在組織第二次攻勢。我們必将全力以赴。
yes,sir。”
挂掉電話後,将軍雙手抱着頭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上帝啊!爲什麽會這樣,爲什麽會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