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西部電影裏那些槍手最愛說的一句台詞。
在傳說中,爲了最公平的決鬥,不讓太陽光影響到參與決鬥的雙方,所以在大街口上決鬥的槍手會選擇在正午太陽直射地面的時候開始生死鬥。
至于真實的情況……
既然是傳說,肯定都是假的咯。
那些在西部這種法外之地混飯吃的家夥,個個都是人渣、惡棍、暴徒,做事完全沒有下限和規則,怎麽可能會有公平的決鬥。
我偷偷從背後一槍把仇家給打死,再在他的屍體上尿尿,豈不是更爽?
當然了,不是說從來就沒有公平公正的決鬥,比如說狂野比爾參與的決鬥就是那種正正經經的,連官方都可以認定的。
這裏的原因比較多,最大的因素是,和狂野比爾決鬥的人,他們的目的并不是殺死比爾,而是擊敗他,奪走他的西部第一快槍手榮譽。
也就是說,比爾的人頭不值錢,他的名頭才值錢。
有名就有利,天下第一的名頭誰不想要?
所以狂野比爾被人從背後開槍打死,對于當時所有的槍手來講,都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損失——狂野比爾帶着自己的名聲進了棺材,誰也拿不走了。
随後,連“西部第一快槍手”這個稱号也走進了曆史。
因爲一旦提起這個稱号,就有人說那不是狂野比爾嗎?
無論你再快,再厲害,你是無法擊敗一個死人的。
所以狂野比爾之後,再無“第一”。
現在比爾自言自語了一句“午時已到”,自然也是和決鬥沒有半毛錢的關系,他隻是單純地覺得這句話很帥。
幾個黑影在高樓上快速彈跳穿梭,雖然街道上的皮卡車裏有槍,但是他們有恃無恐。
因爲受到重力影響,所有的子彈的射擊彈道都是抛物線,所以從下往上射擊的難度非常大,幾乎所有瞄準器都會失效,全憑射手的感覺開火。
更不說射手的眼睛還要受到陽光照射的刺激,很難捕捉到跳動的身影。
特殊感染者依然保留着曾經的大部分記憶和意識,他們知道怎麽樣對付“槍”這個玩意。
說實話,這點還真蒙對了。
比爾是快槍手,但是不是神射手。要是艾格在,隻要給他一把M700,他的頭頂就是禁飛區。
雖然比爾的天賦極爲優秀,但是他從小就很嫉妒艾格,因爲艾格的天賦更爲優秀。艾格的射擊天賦幾乎适用于一切情況,而比爾的速射局限性很大。
比爾擡起頭張望了一會後發現,那些黑影并不急着跳下,他們正在尋找最佳襲擊時機。比爾也不敢憨憨地叫皮卡車減速好讓自己瞄準,鬼才知道有沒有第二輛朝着自己飛來的小貨車。
這次機會千載難逢,這些隻會躲在陰暗角落裏暗搓搓偷襲的家夥好不容易才現了身,比爾不想錯過這次機會。
比爾低下頭讓被陽光刺激到快流淚的眼睛休息一下,然後對車廂裏的另一個長槍手說道:“蓋爾,把他們打下來。”
聽到比爾的命令後,蓋爾舉起手裏的AR-15,對着上方砰砰砰砰開槍起來。
雖然比爾的命令是“把他們打下來”,但是就蓋爾的能力而言,這句話隻能是作爲努力的目标來理解。
咔。
蓋爾扣動了最後一下扳機後,他手裏的AR-15沒子彈了。
蓋爾将步槍端平,連忙從腰間抽出一個備用彈匣準備換上,而這一瞬間,黑影動了。
一、二、三、四。
四個黑影從不同的方向同時撲下,街道上行駛着的皮卡車無論是加速、減速,或是轉彎變道,都躲不過他們的飛撲。
皮卡車裏的長槍手換彈的空隙,就是那些黑影等待已久的機會。
隻要任意一個黑影落在車上,他能在人類做出極限反應之前輕松殺死貨廂裏的兩個槍手。
比爾眯着眼睛望着半空中,他同樣在等這個機會。
“砰。”
一聲槍響。
原本瞄準車廂的黑影在半空中身體一滞,他的自由落體運動被巨大的外來動能給帶歪了,黑影直接砸在了街道上,摔成了一灘爛泥。
很顯然,特殊感染者敢從高處往下跳,并不是因爲他們摔不爛,而是他們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在落地時進行某種緩沖,就像是貓一樣。
但是在半空中挨了幾發.375後,特殊感染者的身體平衡被打破了,他還來不及做出有效調整就已經硬着地,于是,他摔碎了。
此時的空中還有3個,在重力的作用下,他們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
比爾将精神集中到了極點,他将身體的控制權完全放棄了,仿佛有另外一個靈魂正在控制着它。
在這種急速手眼反應的狀态下,比爾的動作快到隻能看到一串殘影。
“砰”、“砰”、“砰”。
比爾成功的在黑影落地之前,給他們每人一串公平的齊射,随後就是吧嗒、吧嗒、吧嗒三聲響,試圖從半空中跳下襲擊的四個黑影,現在全部粘在了粗糙又滾燙水泥地上。
和愛思考的艾格不一樣的是,比爾不喜歡用腦子,所以到現在爲止,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天賦到底是怎麽回事。
管他怎麽回事,隻要好用就行了。
比爾将左輪手槍的彈倉打開,嘩啦啦倒出幾發滾燙的子彈,他把最後一個快速上彈器裏的子彈裝填進去,然後把槍重新插回槍套。
随後,在蓋爾敬意的目光中,比爾甩了甩有些發酸的手,開始把自己剛才用掉的快速上彈器重新裝填上,這可是他最重要的工具。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比爾不怕遇到精銳的敵人,就怕遇到鋪天蓋地的敵人。
隻要敵人數量不多,越精銳越好。
老子打的就是精銳。
“吼!”
一個巨大的吼叫聲從身後傳來,比爾回過頭一看,喔操,一輛轎車在半空中朝着自己迎面飛來。
不過很顯然,被投擲的轎車速度遠遠跟不上皮卡車速度,轎車落在了皮卡車後面幾十米的位置上。
這種巨力型的特殊感染者,比爾聽說艾格講述過,當時艾格說的很輕描淡寫,什麽體大不防彈,瞄準了随便打。
現在看來,這種巨力型的特殊感染者更爲危險,被他偷襲到了,整車瞬間就沒了。
不過,這種感染的劣勢也很明顯,一旦汽車逃離了伏擊點,他就毫無辦法。
比爾肯定不會傻傻地轉過去找抽,在确認第四小隊全軍覆沒後,比爾小隊使用對講機進行了通報,随後他們前往了第三小隊。
沒過多久,比爾小隊找到了第三小隊的殘骸。
看起來伏擊者的手法都差不多。
第三小隊的汽車四腳朝天翻在地上,它旁邊有一輛麻花一樣的小轎車。四名隊員與其說是自己爬出了翻倒的越野車,不如說是被拖出來的,他們軀體的如同被撕開的布娃娃一樣,散落了一地。
比爾小隊的皮卡車快速掠過第三小隊,但是這次,意料中的襲擊并沒有到來。
在通報了第三小隊的情況後,比爾小隊在下一個街口轉了一個大彎,朝着城市之外開去。
……
山火燒起來了。
原本就在高溫和幹旱下日益枯萎的森林,在山風的助虐下很快燃起了大一片,連幾十公裏外的瓦薩鎮上都能看到連綿的黑煙。
所有受到血疫激發的隊員在瓦薩鎮的安排下去休息了,艾格也因爲連日來的疲憊不堪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艾格的腦子裏不斷地響着無數雪花一樣的白噪音,和其他白噪音不同的是,這些白噪音讓他心煩意亂。
睡了一會不光是沒休息好,反而感覺到更加疲憊的艾格睜開了眼睛,白噪音越來越響,沙沙沙、嘩嘩嘩,這些不間斷的聲音對他的思維造成了巨大的幹擾。
血疫之腦也發明了一種對沖屏蔽意識的能力?
艾格此時的狀态不太好,艾格坐了一會後,放棄了入睡,也放棄了莽一波精神力對抗
艾格走到窗戶邊,嚓,拉開了窗簾。
窗簾一拉開,外面居然一片漆黑。
艾格記得剛才睡下去的時候還是中午,自己才閉了一下眼睛而已,居然睡了這麽久了。
遠處的山嶺上一片赤紅,在夜間山火顯得更爲壯觀。
火攻,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殺敵大器。在自然的災難面前,弱小的人類除了逃跑之外幾乎毫無對抗之力。
無論是赤壁之戰還是夷陵之戰,數十萬大軍在火攻面前飛灰湮滅。
然而,火攻也是一種極爲殘忍殺敵手段,諸葛亮在火燒藤甲兵後,自認爲有虧陰德,必将折壽,所以他的續命七星燈被突然闖入的魏延打翻,諸葛亮也自認是天意。
思維散發到這裏,艾格突然反應過來了,腦子裏的那些雪花聲,或許就是着火的這片森林裏感染者的哀嚎。
通過這幾天和特殊感染者的接觸,艾格發現靈能網絡裏,真的能全頻道播送的,也許就隻有血疫之腦與自己,其他的特殊感染者雖然也加入了靈能網絡,但是他們發出的靈能波隻能在一定距離内收到。
哪怕是像螞蟻一樣沒有思維,沒有意識,沒有自我的普通感染者,在烈火的焚燒之下依然會發出瀕死的慘叫聲。
發現這點後,艾格陷入了沉默。
他不是在思考生命與人性,而是在真正的估算這把火到底能不能把來犯的感染者潮給燒滅。
其實最開始提出放火計劃時,艾格心中并沒有底,他也隻是抱着已經沒有辦法了,姑且試一試的想法。
沒想到真的是天時地利與人和都占齊了,現在北面整片天空都已經燒紅了,過火面積無法估算,最爽的還是感染者正在自己往火場裏填。
如果是大活人遇到山火,早就逃光了,失去了“人和”,這把火放的再大也沒用。
不知道突然死亡這麽多的“細胞”,血疫之腦會不會感覺到痛,也不知道它感覺到痛了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對了,普通感染者死亡後的慘叫聲,這裏應該也聽不到,其實這雪花聲應該是血疫之腦發出來的吧。
艾格靠在窗前望着遠處冒着煙的“火山”,思緒在亂飄,血疫之心、血疫之腦、感染者、特殊感染者、感染體,他們之間的關系和聯系到底是怎麽樣的呢?
真是令人很好奇啊。
不過如同洛克神父愛說的一句話:這對我們當前處境毫無意義。
艾格停止了毫無意義的思考,他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居然半夜2點了,于是他打開語音軟件,給瑪利亞留言。
想了許久,艾格決定還是讓福音廣播通知一下比爾和尼古拉斯,别這滿山遍野的感染者被大火給薰回去了,轉頭就把他們給堵城裏了。
發完語音後,可能是剛才睡得有點久了,艾格現在還不困,他現在很擔心比爾小隊。
不知道拉瑪市裏還有多少感染者,不知道比爾小隊是否進入了拉瑪市,進展如何。
艾格心中一陣焦急,要是能馬上聯系上比爾就好了。
之前沒有手機通訊時,出外勤十天半個月沒消息也習慣了,現在有了手機網絡,就恨不得給所有人都發一個,想要聯系誰,嘟的一下就把電話給打通了。
想到這裏,艾格掏出手機撥打語音通話。
“喂,還沒睡吧。”電話接通後,艾格對着手機說道。
說實話,如果能把迪娜半夜吵醒那就更好了。
艾格可記得迪娜對自己是如此的毫無人性,打個電話就像是催命一樣。
“還沒有。”迪娜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
“我說,你能不能幫我多開通幾個手機網絡?”艾格對着迪娜恬不知恥地說道,“我這裏手機太少了,用着不方便。”
過了幾秒的沉默後,迪娜說道:“這事我明天問問。還有什麽事嗎?”
艾格聽出了迪娜聲音裏的不耐煩,他連忙說道:“沒事,再見。”
嘟,艾格搶先挂掉了手機。
挂掉了手機通訊後,艾格又望了一眼窗外火紅色的天空,決定還是繼續睡覺。
艾格伸手将窗簾拉上,摸黑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現在腦中的白噪音聲依舊,但是艾格現在聽起來,那是如此的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