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銘禦,你說這姜王竟是如此大門不邁之人,想必見識不廣。”阿真自以爲是地說着,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
“阿真,你錯了。”薛銘禦轉身查看這幻境之中的景色,一面說着話,“姜王不會是這般的人。”
薛銘禦自然是知曉姜王的爲人與性格;在此曦國皇城之中待了這許久,頌帝與蕭夫人不必多說,就連這姜王,薛銘禦亦是了解了他三分。
阿真自知下定論過于莽撞,便聳聳肩,灰溜溜地跟着薛銘禦去了。
“那不是姜王嘛?”阿真伸長脖子看着不遠處的人,背影确是姜王,“他身前是誰?”
薛銘禦示意她躲在暗處,如今進了回憶之中,若是被發現了他們二人的存在,亦是不知有什麽樣的結果。
不過,薛銘禦瞥一眼之後,倒是感了興趣——姜王對面的女子,似是頌帝最爲寵愛的夫人蕭蕭。
顯然,阿真也發覺那人正是蕭夫人,便嚷嚷着:“我認得她!”随後便嘟囔着:“怎麽又在作畫,她是不是隻會作畫啊……”
薛銘禦一聽,心下一驚,便一眼望去;果真如此,蕭夫人正在院中爲姜王作畫。
“蕭夫人,主上的肖像,可畫完了?”姜朔靜默許久之後,才輕聲問她。
“未曾畫完。”蕭蕭并不擡頭,隻是敷衍着回話之後,便繼續手中的磨墨。
二人又是久久無言。
阿真方才慌忙躲進角落之中,此刻便是縮着身子蹲在一邊,擡頭仰望身側立着的薛銘禦,他顯得格外高大。阿真不屑地撇撇嘴:“說好的赤獄公子很會照顧女孩子呢……”
“誰說的。”薛銘禦淡淡回她,随後繼續看着身在明處的姜王與蕭蕭。
在曦國的皇城這幾日之中,他并未發覺姜王與蕭夫人有着來往;可方才聽他們如此的說辭,倒好似是熟人。一位是皇叔,一位是夫人,若說熟悉倒是無可厚非,但是總感覺他們之間有些什麽。
阿真便翻翻白眼數落他:“薛銘禦,并不是所有的一男一女站在一起說說話,就是有什麽不正當的關系……”
“我知道。”薛銘禦向下看她一眼,“我并未說過他二人有不正當關系。”
可你那嚴肅得不成樣子的神情,明明就是懷疑他們兩個……
阿真心裏默默想着,并未說出聲來;總覺得和薛銘禦站在一起,懷疑另一對男女是否有不正當關系,有些怪怪的。
“皇叔。”蕭蕭終于放下筆,漸漸舉起畫作,欣喜地說,“是不是很像皇叔啊?”
姜朔向前傾斜了身子,看了許久,便點點頭:“蕭夫人所畫的肖像,自然是極像的。”
“那便贈與皇叔。”蕭蕭看似心情大好,親自将畫像拿了過來,遞給姜朔:“皇叔可要好生收好。”
薛銘禦靜靜地看着二人,心下不知在想什麽。
“有什麽啊……”阿真撇撇嘴,“侍衛人手一副啊……”
别的不說,看看薩倫那副狗腿的樣子就知道了,這城衛府中的侍衛,各個都是将蕭夫人所作之畫視作珍寶,所有人都将畫像挂于堂上,每日走來走去之時,都會忍不住擡頭看看。
“噢?”薛銘禦轉身看她,“侍衛人手均有?”
“千真萬确!”阿真忙不疊點頭,“親眼所見!”
薛銘禦一挑眉,随後一笑:“倒是有趣。”
這皇城之内的夫人閑來無事,将城衛府中的侍衛一個個喚去畫像,怎麽聽都感覺是一件詭谲之事。薛銘禦見阿真對此亦是頗有興趣,便戲谑道:“阿真,若是想搞清楚姜王與蕭夫人之間的事,隻要将畫像偷來便好。”
阿真倒是信以爲真,眼裏放着光:“此話當真?”
“玩笑罷了。”薛銘禦将目光望向不遠處的二人,女子開始收拾筆墨,男子便細細觀賞畫作。
但是阿真才不認爲薛銘禦這樣的人會開玩笑,于是她撇撇嘴,悄悄潛伏至樹下,偷偷看着不遠處的二人。
偷雞摸狗這種小事,對于亡靈來說,那是再簡單不過了。阿真咧嘴一笑,回頭看準時機,一名侍女正好端着茶水過來,蕭夫人與姜王雙雙将目光轉向那一邊之時,阿真一個健步匍匐過去,伸手一撈,便将放置于石桌之上的畫像拿來,随後瞬間便轉身逃離。
于是二人回頭的瞬間,畫像便沒了蹤影,面面相觑許久,蕭夫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姜王:“怎麽回事?皇叔爲何偷偷藏起來?”
“并未。”姜王亦是一副受驚的面孔,“莫不是蕭夫人收了起來?”
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後,姜朔轉眼向着身側的侍女望去:“莫不是你偷拿了畫像?”
侍女驚慌失措,連連擺手,眼看就要下跪之時,被蕭夫人攔下,随後她笑吟吟地看着姜朔:“皇叔不必與她計較……不過是一幅畫罷了,何必如此大動幹戈呢?”
姜朔一頓,随後用打趣地語調說道:“難道不是靈畫?”倒也是奇怪,姜朔說此話之時,聲調微微而降,似乎打趣的同時也很怕被人聽得似的。
“皇叔放心。”蕭夫人亦是傾斜了身子,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不是。”
但是薛銘禦聽見了,阿真亦是聽見了。
于是面面相觑的二人便成了薛銘禦和阿真;阿真打破沉默,輕輕提醒他:“薛銘禦,靈畫……”
“聽見了。”薛銘禦示意她莫要出聲,轉身向蕭夫人望去,她此時的神情極爲歡悅,與平日之中的嬌柔之美大相徑庭。
薛銘禦皺了皺眉。
回憶幻境忽的變得極爲不穩定,阿真與薛銘禦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了出來,随後重重摔在一片濃霧之中。
“阿真,如何?”隐隐見便聽得薛銘禦的聲音,阿真顧不得回答他,隻是慌忙将手中的畫像拿出來,細細查看之後,終是舒了口氣:“沒事。”
手裏的畫未曾來得及細細看來,便被搶走了,阿真擡頭一看,正是薛銘禦。
“畫比你還重要是麽?”言語之間有些責備,阿真便默默咽口水,心想着就當是關心她好了,便心情大好,朝着薛銘禦說道:“此畫我要了!”
“是該留下。”薛銘禦倒是仔仔細細查看了那畫許久,“果然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