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輕笑一聲,“是你啊。”
他的嘴角亦是勾起一抹笑意:“可不就是我。”
随後的許久時間裏,二人便就是如此看着對方,既不言語,亦是不轉眼看其他人;倒不是說含情脈脈,眼神之中隻有對方,反而更像是在對峙之中。
躲在暗處的阿真驚了一驚。此番場景哪裏像是将要新婚的夫妻,倒使她感覺是兩個仇家相遇。
身邊的九九不合時宜地發表着評論:“平日裏姜王可是溫柔了……尤其是對女眷……今日是怎麽了?”
阿真恍若未聞,隻是定定地看着他們二人;這其間的古怪之感,随着二人的靜默而變得更加深重。阿真低下頭思索一番,心下做了一個決定,于是她側身看着九九,九九似乎正在專心緻志地欣賞姜王,阿真便往暗處躲了躲,然後暗暗凝聚念力。
薛銘禦不知何時來到屏風之處,低頭看着阿真:“你若是想要進去,太危險。”
阿真恍惚間擡頭,看着薛銘禦站在眼前,剛想脫口而出“有何危險”,便低呼一聲墜入一陣陣光圈之中;薛銘禦伸手将她拉住,卻亦是随着阿真去了,消失在目尊宮的深處。
待到九九回頭呼喚阿真之時,她早已消失不見。“奇怪……方才還蹲在此處啊……”九九低聲嘀咕,想着阿真大概是偷偷溜走了,她便亦是匍匐着原路返回了。
而此刻的阿真在一片大霧迷蒙之間,傻傻地看着薛銘禦:“你你你……爲何也進來了?”
薛銘禦倒是極爲淡定地環顧四周:“原來這便是進入回憶之前的光景。”
阿真無奈地望向别處:“是啊……”
此刻最爲要緊之事,大概不是研究爲何薛銘禦也進到這回憶幻境之中;最最重要的是尋出喬君與姜王之間的關系。
沒錯,阿真與薛銘禦來到了喬君的回憶之中。雖然這并不幹阿真何事,但是八卦之心大于天,見到二人方才如此的硝煙彌漫,其中大概是有着不爲人所知的事件……
所以薛銘禦是來幹嘛的?
阿真狐疑地看着薛銘禦:“看不出來啊,赤獄公子也有八卦之心?”
薛銘禦似笑非笑地點頭:“是又如何?”随後不等阿真有所反應,便尋着進入喬君的回憶的路去了。
“厲害啊……”阿真由衷地贊歎一句,便緊跟着薛銘禦去了。
薛銘禦自然不是爲了所謂的八卦才來喬君的回憶幻境之中。與頌帝的交談過後,他越來越發覺這曦國的古怪,而喬君是靖國将軍之女,如此微妙的時刻,她前來聯姻,其中該是有着聯系。
随後二人雙雙墜入深淵,峭壁之下亦是煙霧缭繞,阿真的雙手胡亂抓了一會,便順手牢牢拽住身邊的東西,摸了許久才發現,那……好像是薛銘禦的肩膀……
既然他都不說話,阿真便眼一閉,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抱得更緊了。
随後便是嘣的一聲,薛銘禦眉頭一皺,便已是在地上了;身上還趴着阿真,似是吓得緊緊扒着他的胳膊,不敢動彈。
阿真還未緩過來,薛銘禦早已起身,順手摟過她,雙雙藏在樹後。
“怎麽了……”阿真剛要問話,卻是被薛銘禦阻止了,他向外望着,随後朝着阿真說:“莫要出聲。”
看來是有人來了。阿真亦是屏住呼吸,向外張望。
遠處匆匆而來的是氣急敗壞的喬君,果真如平日裏一般的作風,身着男兒的盔甲,梳着高高的發髻。
她的身後緊緊跟随着是的是一個男子,那男子亦是身着鐵甲,器宇不凡。
“君兒。”那男子趕來之後,便站在喬君的身前,“你便聽了爹的話,若不從,你該是知曉後果的。”
“别的要我怎麽做都好。”喬君擡頭定定地看着它,“唯獨此事不可。”
“爲了我們家,君兒。”那男子歎了口氣,眼神之中亦有不忍。
久久過後,喬君擡頭看他:“你怎可如此待我?”她的語氣之間是難得的哀傷,“哥哥。”
阿真擡頭與薛銘禦相視,又是看着不遠處的二人。
那男子是喬世遠,是喬君的哥哥,亦是喬府的大少爺。
世遠緊緊攥着手中的劍,随後又松開,看着喬君:“君兒,爹隻是爲了我們家而已。”他的神色之間閃過憂傷,“若是某日,爹要我做一些我不甘之事,我亦是願意的。”
喬君聽罷,轉身看向别處。
“哥哥。你還記得起意兒的模樣嗎?”
喬君忽的問了一句,世遠便愣住了,轉而點點頭:“記得,怎會不記得。”
阿真倒是第一次聽到意兒這兩個字,轉身問薛銘禦:“意兒……是誰?”薛銘禦示意她輕點聲:“并未聽聞過。”
喬君不知爲何,神色微微一動:“意兒,便是爹爹口中所說的,爲了喬家而死去。”她似是在自言自語,卻又似說與世遠聽,“如今終是輪到我了。”
“你在胡說什麽。”世遠似是有些惱了,“意兒的死,與你如今的婚事,沒有任何聯系!”
“怎麽沒有。”喬君轉過身直直地看着他,不知爲何她有些失控,聲音有些嘶吼,“都是爹爹的一句話罷了,他要意兒死,意兒便死了;他要我嫁,我便要嫁了!”
世遠見她如此激動,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重重歎了口氣:“君兒。”
“姜王他……是個好男子。”喬世遠隻說了這樣一句話,便離開了。
隻留下喬君一人,在空曠至極的樹蔭下呆立着。
而另一頭的阿真與薛銘禦,亦是驚覺身側的場景在不斷地變換着;阿真便由方才緊張的情緒之間走出來,朝着薛銘禦極有把握地說道:“接下來便應去到喬君其他的回憶之中了!”
“嗯。”薛銘禦默認了她的回答,開始向着身邊的一處變換場景之中走去。
“意兒是誰?”阿真似是不甘心,又是在喃喃自語。
爲何聽得這個名字之後,心裏會有異樣的波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