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的劫難,已是過去了一年。
“又是在黃泉待了一年了……”阿真難得感慨時光飛逝,在此黃泉之上,每一日都如同過了千萬遍,每一刻都似曾相識。
究其原因,大概還是這黃泉過于單調。每日看着婆婆舀湯,看着小黑小白引路,看着小牛馬撒開四蹄奔跑,都是不變的光景;更何況領略過人間的繁華之後,更是在此地坐立難安。
不過,如今的阿真倒是拓寬了活動範圍;自打上回在散魔閣的百年祭祀中立下汗馬功勞後,閻羅大叔便特赦她可以自由出入地府。
但是,阿真也就敢在第四殿和第五殿逛逛;第五殿的閻羅大叔是老朋友了,第四殿的五官美人是薛銘禦的老朋友,阿真自然也就跟着混了個臉熟……
即便是拓寬了活動範圍,還是感覺這日子是無趣得很;阿真含着一根草,機械地嚼着,嚼着,看着小牛馬在彼岸花叢裏撒歡。
一年已過,小牛馬的體型确是增長許多,自幼便可控制自己體型的它,如今不再貿然将體型變大,因爲如今的小牛馬,已是與人間的虎豹一般大了。正因如此,黃泉重建之時,閻羅大叔居高臨下地看了它許久,若有所思地說着:“早知它有這麽大了,我應該讓它來扛磚的……”
想到這裏,阿真便起身,晃晃悠悠地向着孟婆亭去了。
孟婆依舊在彎着腰乘湯,一碗接着一碗,背也是越來越駝。
阿真蹲在婆婆身邊,撐着頭看她;“婆婆,我想去黎洲了。”
“想去就去。”婆婆忙得很,頭也不擡,繼續彎着腰乘湯。過了一隻亡靈,又是過了一隻亡靈,她才猛地擡頭:“阿真,你說什麽?去黎洲?”
這婆婆的反射弧也是不短……
阿真的腦門上滴下一大滴汗,随後滿不在乎地點點頭:“是啊,去黎洲玩玩,不可以嗎婆婆?”說到最後竟是有點撒嬌的意味。
“自然不行!”婆婆義正言辭地放下湯匙,“上年是因閻羅天子的命令,才将你投擲到人間,如今黃泉太平得很,你待着便是。”
阿真不滿地嘟囔:“那前一次呢?茗兒剛來的時候,還不是婆婆叫我去人間的嘛……”
“那是我的私心,想讓你重拾記憶!”婆婆語重心長地說着,“誰知道你竟惹出那樣多的麻煩事!”
阿真撩起袖子,一副要與婆婆長談一番的架勢。
人間,黎洲。
五皇子祁淵被封世子,雖其間出了些小問題,可到最後,五皇子平安歸來,榮帝便不再究其錯誤,反而是重新封其爲世子。
坊間都有流傳,說是世子消失之時,竟是去陰間走了一遭;此事自然是一傳十,十傳百,百姓聽了之後,更是對此世子心服口服。
此刻世子祁淵,正在碧銮殿中,與人相約。
這碧銮殿是繼承世子之位後,榮帝特赦他的宮殿。自此以後,祁淵便從吟夏宮中搬出,獨自一人住進碧銮殿。而吟夏宮中,便隻有祁淵的生母璃夫人,和三皇子祁玮。
祁淵正在打開一封密信,皺着眉讀完以後,便将信放在燭火之上,不刻便将信燒毀了。
他站立起來,走到窗邊,向着宮外望去。
不久之後,身後忽的傳來調侃之音——“世子,可是在看哪位佳人?”
祁淵聽得舊友的聲音,轉身看他,“薛公子。”
來人正是薛銘禦。他從南鴛而來,此次是皇城相邀,說是世子有事相求。
祁淵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便是單刀直入:“薛公子,我要你前去曦國。”
薛銘禦劍眉一挑:“曦國?”
曦國乃是七國之中,近年來日漸強大的一國,雖說遠不及靖國,但亦是遠遠超過其餘的五國。
“是。”祁淵轉身寫了幾個大字,舉起後給薛銘禦看,薛銘禦看完,眉頭微微一皺。
世子要他前去曦國,摸清楚蕭夫人的底細。
“蕭夫人。”薛銘禦看着祁淵,“曦國頌帝最寵愛的夫人,可是有何蹊跷?”
“有。”祁淵目光直直地看着薛銘禦,“你隻管前去将蕭夫人了解透徹,便可歸來。”
薛銘禦點點頭,并不再言語。
世子都發話了,此事便不會是一般人便能解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