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銘禦一瞬便理解了他的意思,縱身一躍,沖出人群。
“阿真,你要堅持住。”
薛銘禦見深淵崖壁邊并未有阿真與小牛馬的身影,心下一驚,便躍下懸崖,向着地府而去。
角落邊傷重的正是五官殿下,他靠在牆壁邊,微微睜開雙眼,喚他:“薛銘禦……”
“殿下。”薛銘禦随即上前,仔仔細細檢查他的傷勢,“是櫻娘做的。”
明眼人一看便知曉,如此心狠手辣的攻勢,定是散魔閣閣主所爲。
“莫要管這些……”五官殿下忍着痛從身後拿出嗜血劍,顫抖着遞給薛銘禦:“孟真在第四殿中……快快去助她……”
“好。”薛銘禦點點頭,他知曉五官殿下的脾性,若是不按他的意思來辦,倒是将此事推得更久。
薛銘禦持劍而立,向着地上的五官殿下颔首:“殿下,我先行去了。保重。”
五官殿下點頭之後,似是又沉沉睡去。
薛銘禦踏進第四殿中時,正好聽得阿真說了句“因爲我美嗎”,微微一怔,随即便輕笑一聲。
阿真倒是一如既往,即便是在如此的場景之下,還是如此有趣。
但是阿真見了他,似是吃了一驚。
不過在此種危急關頭,薛銘禦還是選擇不與她逗趣,而是轉身護在她身前。
“住手吧,趁着還來得及。”薛銘禦拔出嗜血劍,直直指向櫻娘。
“你又不是我……”櫻娘一笑,“我不想住手,便會一直做下去。”
随後,她便又開始控制彥茗,而彥茗随即便開始仰天長嘯,似是在呼喚着什麽。
彥茗的聲音尖銳無比,阿真一下子便坐在了地上,緊緊捂住耳朵;方才手腕之處,還是在流着血。
柱上的孟婆似是吃不消,雖是被掩住了耳朵,可還是開始掙紮。
“不行。”阿真忍着耳邊的劇痛,顫顫巍巍地站起,在薛銘禦身後扯扯他的衣袖:“薛銘禦……這樣下去,婆婆小白,還有祁淵,都會受傷……”
薛銘禦回頭,看着她淩亂的發絲和流着血的手腕,眉頭一皺:“你自己都這般模樣了,我來解決。”
話音剛落,薛銘禦便持劍躍向殿上的台階,櫻娘見狀便順手拉了身邊的薩倫一擋;随即二人便開始鬥法。
薩倫被當了擋箭牌,吓得屁滾尿流,直直沖向阿真:“你你你……都怪你……你若是不來,我也不會差點死了!”
阿真閃身一躲:“薩倫,誰叫你跟錯了人!”
薩倫還是吓得直哆嗦:“孟真,你莫要這樣兇悍……”
“兇悍?”阿真開始活動手腕,又是被傷口疼到,忍着痛裝恨,“薩倫,你個臭道士!”
這邊還在鬥嘴,差點便忘記了薛銘禦還在另一邊辛苦地戰鬥……
阿真眼珠一轉,摟過薩倫:“小倫倫啊……”薩倫雖是一身雞皮疙瘩,還是忍下了,顫抖着嗓音:“做……作甚……”
“櫻娘野心何在?爲何想要将散魔閣的亡靈幻化爲厲鬼?”阿真自知時間不多,便加快了語速,“快說!”
薩倫似是吓得又要哭了:“我也不知啊……她又不是閣中元老……隻是某天突然就來了……”
他的這一番哆哆嗦嗦倒是提醒了阿真。櫻娘是在老閣主死去之前所救,而後竟是理所應當成爲了新閣主,之前倒是未有發現其中的蹊跷。
阿真一把放開薩倫,向着薛銘禦與櫻娘望去,二人正在酣戰。她随即轉爲浮誇的陰險笑容:“小倫倫,你掩護一下我可好?”
“喳!”薩倫點頭哈腰,一副狗腿的模樣,他可是不折不扣的牆頭草。
阿真掩在薩倫身後,漸漸向着薛銘禦挪去;薩倫壯着膽靠近櫻娘,卻是被她一把掄開:“别妨礙我大事!”
在此刻,薩倫才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櫻娘對他,是真的隻有利用。那日薛銘禦告知他,櫻娘并未真心待他,并未真心待閣中所有人,他還信誓旦旦地說“你錯了”;可如今看來,櫻娘隻是爲了自己,而在犧牲整個散魔閣。
“孟真,快去吧!”薩倫心一橫,将阿真猛地推向櫻娘,阿真雖是受了驚吓,可還是按照原定計劃,縱身一躍躍進櫻娘的回憶。
是的,她要進入櫻娘的記憶,看看她在老閣主臨死前,究竟做了些什麽。這一定能夠幫助薛銘禦,找到打敗櫻娘的方法。
“阿真!”薛銘禦看見阿真消失在眼前,心下便已知曉她的用意。
阿真,千萬小心。
薛銘禦轉身又是投入進與櫻娘的戰鬥之中,這女子非比常人,竟是有魔教的法術痕迹。
難怪她心術不正。
薛銘禦默想着,雙腳撐了牆壁過後,又是直直沖向櫻娘。
此刻的阿真在櫻娘的回憶裏站定。
“奇怪……”阿真有些摸不着頭腦,“她應該念力極爲堅定才對,怎的如此輕易便進來了……”邊嘟囔着,阿真還是趕忙摸索着道路。
這好似許久之前在唐懿的回憶之中,看見的那個畫境之中的圖景;那日看見的畫境,是孤苦無依的櫻娘跟着老閣主之時的事。看來,阿真果真是來了櫻娘與老閣主的回憶之中。
“老賊!我要你償命!”忽的聽得身後凄厲的叫喊聲,阿真急忙回頭,看見尚且稚嫩的櫻娘,高高舉起手裏的長刀。
而在櫻娘的跟前,是老閣主,正用無比哀傷的眼神,直直看着她。
“你爹,是爲我散魔閣而死,他死而無憾。”老閣主的聲音緩緩傳來,可是換來的是櫻娘更爲失态的神情——
“無憾?”她反問着,眼裏滿含淚水,“多少年了……他爲了這散魔閣,連家都不回……”阿真從未看見她如此憂傷的神情,她繼續哽咽:“連女兒都不要了……”
阿真躲在暗處,愣住了。
櫻娘的爹爹,是散魔閣的先輩。他爲了爲閣效力,并未把家放于心上。
櫻娘的村子,被魔教教徒全數摧毀,散魔閣姗姗來遲之時,她竟是在其中看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爹爹!
未能說上一句話,他便直直躺在了她身前,再也未能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