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櫻娘轉身去看,訝異了一瞬,便一笑了之,“原來是世子啊,稀客。”
簡榆見櫻娘如此的反應,亦是不知如何作答,便幹脆不再言語,隻是随着櫻娘同去。
簡榆自黎洲而來,櫻娘派她前去尋幾隻山間小妖,說是祭祀禮之上還缺幾隻;簡榆在黃熊嶺的山間峽谷尋到了一窩狐妖,便帶來了。
此刻,彥茗未受到櫻娘的召喚,低着頭未能蘇醒;倒是地上昏迷着的祁淵漸漸醒來,微睜的雙眼迷離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祁淵完全清醒之際,便急切地找尋着什麽,随後猛地一擡頭,看見彥茗正立于身邊,雙眼緊閉。
“彥茗……”祁淵持着劍,吃力地站起,“彥茗,你快醒醒……”
可是彥茗并不曾聽得他的言語,她若是未被施咒者召喚,便不會有意識。
“五皇子!”阿真輕輕地喊着,氣音卻是很足,确保祁淵能夠聽見,“五皇子!看這裏!”
祁淵擔憂的眼神未曾離開彥茗,剛想伸手過去,卻是停下了,随後便聽得身後有人在急切地呼喚自己。于是他轉身,擡頭之際,便看見祭祀台柱之上,高高地挂着孟真姑娘。
“孟真姑娘……”祁淵稍稍向前了幾步,卻是被阿真使勁地搖頭制止了,他雖是疑惑,卻仍是聽從了她的指示。
此刻,驅魔者均是從黃泉的四面八方趕來,厲鬼攜來一名男子,此事怪異得很。
祁淵微微偏頭,看見的是諸多驅魔者紛紛而來,心下驚覺不妙。
千鈞一發,這可是靖國的世子啊,若他今日命喪黃泉,她阿真難辭其咎……于是她緊緊咬着下唇思索着對策,忽的便想到自己獨有的讀心術。
若是……讀了祁淵的心思,在他的内心之中朝他言語,他應該能聽得吧?
“不管了!”阿真一咬牙,一跺腳,便緊緊閉上雙眼,凝聚全身所有的念力,向着祁淵的内心而去。
于是在場所有的驅魔者都驚愕地看到,柱子上被五花大綁的孟真,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祁淵亦是訝異了一瞬,正是在此刻,内心的想法卻是并未按照自己所想而發展;相反的,他聽得内心之中,似是孟真姑娘在說着話。
“怎麽回事……”祁淵雖是疑惑至極,卻還是未表現出來,“孟真姑娘怎會在我的想法之中與我對話……”
“沒錯沒錯!就是我!”阿真在祁淵的回憶之中無法脫身,卻是能夠真切地聽得他内心所想。
祁淵大爲疑惑,默念着:“孟姑娘,你怎會在我内心之中?”
“不是内心不是内心……”阿真似乎遇到些小麻煩,聲音有些顫抖,“我是在你的回憶之中……啊!你怎會愛養蛇的!好可怕!”
祁淵一挑眉,似乎知曉了她此刻所在的境地;該是自己十二歲那年,瞞着父皇與母妃,在祁玮的慫恿下,偷偷在院子裏養了幾條小蛇。
“你入我回憶之中是爲何?”祁淵眼見四周的驅魔者快速逼近,連連後退。
阿真似乎是在上蹿下跳,便大喊大叫着,邊急切地教他:“五皇子!快向着柱子身後的小路跑去!”
祁淵已無辦法,隻得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于是他擔憂地向着彥茗望去,确認她無礙之後,便将她拉住,轉身跑向柱子之後的小路。
“孟姑娘……你要我跑向此處,可此處是一個深淵,怎的回事……”祁淵攜着彥茗,步伐自然是不比那些個驅魔者,然而他體力甚好,身後不知何時甩過好幾個驅魔者;不知趕了多久,無路可走之時,卻是到了一個極像深淵的地方。
阿真的聲音在他内心深處仍舊是氣急敗壞的,看來那群小蛇把她吓得不輕,“啊!蛇……五皇子!就是深淵!你跳下去便好!”
祁淵微怔,不過還是走向深淵的邊緣。
“孟姑娘,我跳下去倒是無礙,隻是這裏到底是何處?”
阿真頓了一下,悠悠地說了句:“五皇子所看到的深淵……是地府。”
祁淵一挑眉,不知該如何回答,又是向下望了一眼,這深淵深不可測,但後有追兵,他轉眼望着身側的彥茗,她依舊未曾醒來。
“地府……”祁淵輕笑一聲,“既然來了,那便去看看好了。”
阿真聽得祁淵的心聲,不禁暗暗贊歎,這五皇子果然是大将之材,聽得此處是地府,亦是能夠波瀾不驚;“茗兒的眼光,果真不俗啊……”
祁淵攜着彥茗一躍而下,他在暗色的霧霾之中直直下落。
不過,此刻心中卻是難得的安甯。祁淵看着身前的彥茗,她雖今非昔比,卻還是能夠看出清秀的臉頰輪廓。
“彥茗。”祁淵淡淡一笑,“倒是未曾想過,你我二人,這幾日的相處,倒是比之前那些年裏,都要長久。”
彥茗自然是無法回答他的言語。她的頭輕輕垂下,随後便靠在祁淵的肩上,像隻是沉沉睡去一般。
在祁淵遙遠回憶裏的阿真,躲在一個角落之中,避着小蛇而瑟瑟發抖,還一直對着祁淵的心聲嗤之以鼻:“如今倒是對茗兒動心了?五皇子啊五皇子,太遲了些!”
祁淵皺皺眉:“孟姑娘,你似是在我的回憶之中遊刃有餘,莫非……”
“莫非什麽……”阿真疑惑地擡頭。
“莫非孟姑娘你早已進過我的回憶。”祁淵的聲音悠悠傳來,倒也不似有生氣之意,看來心情還是不錯。
阿真聽罷,竟無言以對,不過她眼珠一轉,便抱着雙臂擡頭大喊:“還是先考慮下你和茗兒吧!你二人即将就要摔在地府面前了!”
祁淵向下一望,下意識将彥茗摟得更緊——似乎已經可以看見地府的大門了。
地府石門之前,立着的是孟婆,她正疑惑地擡頭向上望去,詫異這二人是誰,竟是從黃泉落至地府。
落地的一瞬,祁淵用力反身摟住彥茗,他便重重摔在地上;彥茗亦是重重地壓在他身上,巨大的沖勁使得祁淵悶哼一聲,渾身便是碎裂一般的疼痛。
孟婆尋聲而來,詫異地看着他:“閣下可是從黃泉而來?能否告知老身,黃泉如今是何光景?”
祁淵吃力地擡頭,打量孟婆一番:“您……是孟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