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夫人跪于寶祥宮前,哀求着榮帝見自己一面,可是侍衛将她一直攔于宮門之外,說是主上不願見吟夏宮的人。三皇子祁玮匆匆而來,他方才還在與世子宴上,擋下了祁淵留下的酒宴,正在與賓客觥籌交錯,卻被告知父皇怒極離去,而璃夫人正在宮門外跪着。
“祁淵啊祁淵,爛攤子不用我來幫你收拾吧……”祁玮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打着飽嗝的同時,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不過,似是有關茗兒,他才匆匆離席。祁玮這般想着,倒是歎了口氣;茗兒死去多日了,祁淵一直處在低谷之中,而這般的心境并非他對她有情,大概是内疚罷了。
祁玮邊向着寶祥宮而去,邊思念起茗兒來。
從小到大,自打茗兒來到聚賢院中念書,便是與他祁玮交情最好;而她莫名死去之後,祁玮便不再提她,隻是心裏常常會念起她來。
祁玮站于寶祥宮外,看着跪于宮門之外的璃夫人,正在拭淚;他便趕忙過來扶起她:“夫人這是何苦?父皇消氣之後,自然會原諒五皇弟。”
“玮兒……不是的……”璃夫人哽咽了許久,斷斷續續地說着,“淵兒做了錯事……他不該去那什麽蜘蛛嶺找彥茗……”
祁玮倒是愣住了,他隻是以爲,祁淵離開,隻是前去茗兒的墳冢前悼念而已,可璃夫人如此一說,倒好像是茗兒還活着一般……
“夫人,您說此話,是何意?”祁玮呆呆地站着,“茗兒她……”
璃夫人一把抓住他的手:“玮兒!去尋你父皇……與他說清楚……淵兒并非不重視世子之位……”
雖然祁玮并非璃夫人所生,可這些年來一直與她和祁淵住于吟夏宮,早已情深義重;如今璃夫人如此哀求,再加上這是祁淵之事,祁玮便點點頭,跨步想着宮内進去。
侍衛可攔不住古靈精怪的三皇子,祁玮一閃身,便鑽了進去。
“父皇養了些廢物啊……”祁玮一撇嘴,大搖大擺地便進去了。
他偷偷藏于門簾之後,向外張望,父皇正在大發雷霆,似乎正在砸花瓶。“作孽啊……花瓶很貴啊……”祁玮啧啧歎息,哀歎完畢,便繼續偷窺。
“他去找彥茗?是不是還要救她?”榮帝怒斥着底下站着的人,那人白發白須,倒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祁玮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塵逸真人……這都敢罵啊……”
南鴛派可不能這般怠慢,人家可是修仙之派,要是某日看皇城不爽了,用仙術将皇城摧毀了,那豈不是完了……
剛想出來制止一下父皇的臭脾氣,塵逸真人卻是發話了。
“主上,是我吩咐五皇子前去散魔閣之中。”塵逸真人緩緩而道,“彥茗成了厲鬼,他又如此放心不下,讓他前去相見,才是上策。”
“呵。”榮帝冷冷一笑,“真人,你的本意是要阻止散魔閣的野心吧?爲何将孤的皇室世子牽扯進來!”
祁玮在門簾之後吓得不敢大喘氣,使勁理着思緒——茗兒成了厲鬼?散魔閣不是正派?怎會有野心一說?散魔閣将茗兒變成了厲鬼?
可這一切與皇室何幹?
真人慢悠悠地尋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看着眼前的榮帝吹胡子瞪眼:“主上,五皇子與彥茗還有餘情未了,讓孩子自己去解決,方爲上策。”
“當時真人可不是如此的說辭!”榮帝狠狠地又是摔了個瓷瓶,“你說,昭甯亦是純陰之人!此時彥茗獲救,前去投胎,下一個厲鬼,散魔閣便是要尋到昭甯的頭上了!”
祁玮又是大吃一驚,自己最小的妹妹怎會又是與此些個亂七八糟之事相關。父皇說的純陰之人,彥茗是的,昭甯亦是的,彥茗此時是厲鬼,昭甯難不成也會成爲……
“不不不!”祁玮大驚失色,連連後退了好幾步,卻是忘卻了門簾之前的父皇與塵逸真人。
“玮兒,你又爲何在此!”榮帝又是大怒,“你是否要與淵兒要輪番來闖禍!”
“父皇……”祁玮哆哆嗦嗦地行了禮,“方才父皇與真人所言,可是茗兒?她怎會成了厲鬼?”
真人與榮帝面面相觑,不知該作何回答。接着,榮帝便又是一副龍顔大怒的模樣:“幹你何事!”
幹他何事?
祁玮低着頭,笑了一聲。
他雖頑劣,但茗兒是他幼時便結識的摯友,祁淵亦是兄弟,昭甯是最小的皇妹,這一切,處處與他相關,如今知曉了此事,又怎能袖手旁觀?
況且,厲鬼一事,不用他們說,祁玮便已知曉,此事事關靖國所有的百姓;雖不知散魔閣将茗兒化作厲鬼有何用意,但毫無疑問,遭殃的是百姓。
他三皇子向來不問國事,可祁淵如今已是世子,世子前去救茗兒,順便救個國,他這個做兄弟的,亦是要跟上步伐才行。
于是他眼珠一轉,笑眯眯地沖着真人說道:“真人,你不是會瞬移之術?将我帶到散魔閣中如何?”
未等真人發話,榮帝便又扯起了嗓子:“玮兒!休得胡鬧!”
“嗯!可比你父皇有擔當!”塵逸真人滿意至極,點點頭,“我看,世子還真是需要的你的幫忙,那便請三皇子前去吧!”
還未得到父皇的允許,祁玮正要轉頭望向他征求意見,卻見身邊泛起陣陣光圈,以及塵逸真人神秘莫測的笑顔。
轉眼間,祁玮便已是站在蜘蛛嶺散魔閣前。
“嗯……”祁玮一愣一愣地看着四周的景物,正前方是一個洞口,這便是他們方才所說的散魔閣吧,“此番凱旋歸去,定要拜真人爲師!”
話音剛落,天空忽的傳來如雷聲般的話語:“待你到了薛銘禦的境界,再來拜我爲師!”
“噢……”祁玮朝着天空點點頭,“那便算了……”
赤獄公子的境界,他三皇子該是到不了。那個叫做血色地獄的地方,是薛銘禦的成名之地,而若是換了他三皇子,怕是連渣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