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内從未有過黃蝶,可是在唐侍衛的身邊卻是一直環繞一隻黃蝶,祁淵略覺奇怪,便多看了一眼。
誰知唐懿一轉眼之間便不見了,不知去向。祁淵雖覺奇怪,卻還是回神繼續飲酒。
阿真便是在那時似是見了老熟人似的打招呼,祁淵下意識向亭外她走去的方向望去,卻是未見一人。
祁淵剛覺奇怪,随後便想到眼前的孟真姑娘是能與亡靈交談之人,莫不是在皇城之内亦是見到了亡靈?看來,這姑娘确是有非凡之力,能見常人不可見之物。自己将她請來,亦是聽聞她有此靈力。
請她過來,初衷是爲詳問彥茗之事。
“五皇子!”
耳邊忽的聽得孟真姑娘的聲音,祁淵便回過頭,看見她一臉驚慌,便停下手裏的酒杯,“怎麽?”
阿真似是将身邊一人拉過至祁淵的跟前,然後急切地朝他說:“小白,你快與五皇子說說!”
祁淵正覺奇怪,望向她身邊,确是空無一人,看來自己猜想并沒有錯,她是在與無形的陰差交流。
白無常一臉無奈,看着阿真不知該說什麽,隻能尴尬地一笑:“阿真,我是陰差,五皇子怎會看見我?”
這時阿真才如夢方醒,之前祁淵已經與自己說過,茗兒雖是亡靈,可他卻是能感知到那日她從藏書閣跟随他至馬場,茗兒的娘親亦是能夠感知她的存在,看來隻因他們是茗兒逝後最爲挂念之人,并不是五皇子亦有尋魔之眼。
看來茗兒生前的确是對五皇子有着特殊的情感,否則,他又怎能感知亦是亡靈的茗兒呢?
阿真漸漸明白,之前似乎确是自己對五皇子抱有偏見。
“五皇子,此處是陰差白無常,你……大概看不到他……”阿真努力在身邊的一個空位劃出一個高大的人形,示意此處便是白無常。
“白無常?”祁淵将目光移至阿真身邊,雖說平日确有聽說過陰差的存在,可今日真正站于自己身前,倒是不曾有過。
因此雖看不見白無常,祁淵亦是微微颔首:“今日有幸能遇陰差大人。”
“有幸?誰都不想遇見我和黑無常吧……”白無常看着眼前挺直而立的五皇子,白眼呼之欲出,嘴裏不停地嘟囔。
阿真趕忙朝白無常做了個不要再說話的手勢,接着急切地對祁淵說:“五皇子,小白方才從黃泉而來,他說茗兒……”
“茗兒再渡不過奈何橋!”阿真情切,不知該如何說清,“有人向茗兒下了詛咒!”
白無常今日所要引來的亡靈均已達到鬼門關,便想着歇口氣。可誰知忘川河邊似乎有很大的響動,若是亡靈聚集鬧事,判官大人絕不會輕饒他與黑無常。眼看黑無常還在人間引靈,白無常便一咬牙破了規矩,沖過鬼門關走上黃泉路。
黃泉盡頭的忘川河果然有亡靈聚集鬧事。孟婆年事已高,總是倚在孟婆亭邊打瞌睡,再管不動這些事。白無常看河邊站了許多亡靈,想是有亡靈渡不過這奈何橋,身後的亡靈便等不及了。
“你們都讓讓!”白無常一個猛子便紮了進去,擡頭一看,奈何橋這頭站着的是丞相府小姐彥茗。
“你……”白無常深感疑惑,“彥小姐,你不是在此許久了?爲何還不過這奈何橋?”
她似有難言之隐,轉身歉疚地看着諸位亡靈,又是望向白無常:“白無常大人,我欲渡過這奈何橋,可依舊如此前一般,不可過這橋。”
白無常撓撓頭,長舌在他思考之間便伸了出來:“彥小姐,此前前去人間,該是了了前塵往事,爲何還是渡不過?”
彥茗亦是不知曉。
白無常随後将所有的亡靈安排至彥茗之前,均安然地渡過奈何橋後,便去亭邊搖醒孟婆,讓她乘湯給過路的亡靈。
一邊的彥茗看着那些喝着孟婆湯的亡靈,眼中神色微動,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彥茗是自己所引來的亡靈,又是阿真的摯友,白無常便想着于情于理都該助她渡過奈何橋,便站于奈何橋的另一頭,念起勾魂令。
可誰知,将勾魂令反複念了多遍,彥茗亦是渡不過。
“阿真,我念勾魂令時,發現彥小姐身上有一符咒,在與我的勾魂令相抗衡……”白無常露出不解之色,“這符咒似是從人間攜帶前來……”
阿真将來龍去脈告知祁淵,祁淵沉思片刻,反問道:“符咒?可是道士所用的符咒?”
當祁淵攜阿真前去蜘蛛嶺時,便簡單地跟她解釋:“有一道士極爲奇怪,彥茗生前遭他跟随,我便派了親信調查他。”
“親信回報說,那道士常常出入這蜘蛛嶺。”
阿真愕然。
與祁淵在那亭中相聊許久,阿真知曉了許多事,并非如自己先前所猜測那般。而當阿真欲問更多與之有關的事,譬如射箭重傷茗兒一事,譬如害茗兒離世之事,卻發現不遠處的白無常似有要事相告,便匆匆前去接待他。
雖說那些事仍舊是個謎,但阿真卻隐隐發覺,似乎并不是這五皇子害的茗兒。
隻因他不善言辭,不善情感,卻依舊在談及茗兒時,眼中略過一絲悲傷。那悲傷之意稍縱即逝,卻依舊被阿真的眼睛所捕捉到。
茗兒生前,祁淵是怕這道士害茗兒,才會派親信跟随那道士嗎?
茗兒,若你知曉你的心上人如此在意你,是否你會記起前世的某些記憶呢?
應該……能記起吧?
緩過神來,來不及多想,阿真便遠遠瞧見蜘蛛嶺山口的懸崖邊,站着一位白衣公子,他身邊似乎還有二人,不知是敵是友。
“薛公子?”祁淵随着阿真的目光仰望崖邊,“爲何他亦在此處?”
再次回眸之時,阿真似是閉上眼凝聚念力,轉眼間便攜五皇子到達崖頂。
未等祁淵反應過來,身邊的阿真早已跑向薛銘禦,急切地拽着他的衣袖,告知他彥茗如今的處境。
這孟真姑娘确是神秘至極,不僅能見常人未見之物,亦是能瞬間移動,想是瞬移會消耗太多念力,才不常使用。
她與薛銘禦的關系亦是不好說,一個定不爲正道之派,一個卻是修仙首徒,如此關系倒是有趣。
祁淵稍加沉思,忽的見身邊有一人,跪地被捆綁着,想是被這赤獄公子鎖住了。
定睛一看,竟是唐懿。
方才在皇城内見一黃蝶圍繞他,現在想來,那黃蝶似乎與符咒相似;白無常亦說,彥茗在黃泉被符咒所攔,過不得奈何橋。
難道這皇城侍衛唐懿,與尾随彥茗的道士有關?如此一來,彥茗的符咒,該是與那道士和唐懿脫不了幹系。
祁淵面上雖不動聲色,但是心裏洶湧異常。
薛銘禦聽罷阿真語無倫次之語,整理了一番思緒,簡略地向阿真征求意見:“彥小姐身有詛咒,因此渡不過奈何橋?”
見阿真噙着淚頻頻點頭,薛銘禦便已知曉來龍去脈。
“唐懿,你要尋的純陰之人,可是彥茗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