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沒什麽,但是這次不一樣。”楊沫不由分說拖起項靈的胳膊。“你忘了三天後的人事管理項目報告會了?”
人事項目管理報告會?項靈怎麽會忘記。
自己擔任公司的人事部主管已經三年了,上個月,公司負責人事管理的副經理跳槽了,公司的阮副總,也就是項靈的伯樂想出了這個點子來挑選副經理的候選人。
說到這個阮副總,大家千萬莫要想歪了,因爲阮副總是個女的。
阮副總是公司大老闆向總的老婆,名義上隻是一個副總,但是公司這麽多年的運作基本上都是靠阮副總操持的。
金錢、美色、權力,所有這個花花世界追求的東西向總一個都沒有放過,不過他親力親爲的隻有美色。
看到這裏,大家應該都懂了,賺錢和壯大公司的是阮副總全力承擔的,而這個公司的第一号人物,終日隻沉迷在聲色犬馬中。
項靈的秉性自然看不過這種人,看到阮副總一個女人終日在外奔波,那個姓向的作爲一個大男人隻在辦公室裏拈花惹草她就光火。多少次她直言不諱的要求向總收斂一些,顧及一下阮副總的面子。
向總自然對這個以下犯上的“谏臣”沒什麽好臉色,更想直接将她踢出公司。
也多虧了阮副總,在這件事情上寸步不讓,不僅沒有按照向總的意思讓項靈滾蛋,更直接一手将她扶持上了人事部主管的位置。
“人才是一個公司的靈魂,沒有了人才,公司将頃刻間土崩瓦解。我需要你幫我把好這一關,不要讓那些牛鬼蛇神進來。”
在項靈走上人事部主管這個位子時,阮副總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了這番話。
阮副總的意思項靈明白,在向總的這種行事作風之下,公司的氛圍也好不到哪裏去。
整個人事部,除了楊沫和劉箐,其餘人對于項靈這個從農村來的娃竟然當上了人事部的主管都頗爲不滿,尤其是金蓮,項靈的下屬,人事部副主管。
金蓮原也是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管理學碩士,隻是在社會上打拼了幾年,金蓮就開始變了。
這個社會,你有學曆有能力不代表你就有了一切,金蓮就是在多次碰壁之後人生觀開始改變。
從原先的素雅精煉,到了如今的濃妝豔抹,金蓮旁若無人頻頻出入向總的辦公室一段時間之後終于爲自己赢得了一個名聲----向總的女人。
于是,很快,她便有了人事部副主管這個差事,更甚的是,向總一度想将她推上主管的位置。
如今,副經理職位有了空缺,作爲向總的女人,金蓮自然志在必得,隻是她離這個位置之間,還有一個阮副總。
爲了獲得先機,阮副總在公司的一次大型會議上先斬後奏将這個人事管理項目報告會的點子公開提了出來。
事已至此,向總也沒有辦法,隻能暗地裏找公司的其他副總要求他們到時候将票投給金蓮。
盡管自己的機會渺茫,但是項靈卻絲毫沒有放棄的念頭。
這個節骨眼,自己絕對不能出錯,發燒就發燒吧,回家喝些水用冷毛巾敷一下就可以了。
用藥?那可不行,自己對藥的敏感可是非常嚴重的。
“不-----不好了!”楊沫還在與項靈拉拉扯扯的時候,人事部的新人李賀匆匆跑進來。
“什麽不好了,一驚一乍的!”劉箐看着風風火火闖進門的李賀,嘴一撇。
“阮---阮副總-----”
“阮副總怎麽了?”項靈揉揉發疼的腦袋。
“阮---阮副總去爲公司參加一個展銷會的路上出了車禍,剛剛-----剛剛----死了!”
“什麽!”
整個人事部的人,都驚呼着站起了身。
腦袋中“轟”的一下,項靈整個人差點虛脫。
楊沫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項靈---你怎麽了?”
“怎麽會?怎麽會?”項靈喃喃自語。
自己在這個公司唯一的支柱,唯一讓她留戀的人,怎麽就---這麽走了?
從醫院搖搖晃晃地出來,項靈整個人失了魂一般,不知道是因爲發燒還是看到了阮副總那再也不能睜開的雙眼,項靈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堕入了深淵,凍得她隻想哭。
楊沫和劉箐看着項靈的神情,知道阮副總的死對她打擊很大,她們想不出話來安慰,隻是靜靜地一左一右走在項靈身邊,絲毫不敢放松。
“這世上,爲什麽總是好人先去呢!”三個人默默地走了很久,劉箐開了口。
“阮副總這一走,我們人事部還不被金蓮那個騷貨搞得烏煙瘴氣!”楊沫憤憤道。
“要不是阮副總在,這個公司早就垮了!”劉箐提起金蓮,也是一臉的憤慨。
是啊,自己最敬重的阮副總走了,公司裏隻有那個不學無術終日紮在女人堆裏的向總,這樣的公司,留着還有什麽意思?
“走吧,看醫生去!”項靈回轉了身,重又向醫院走去。
看着這個見醫生如見鬼,吃藥如服毒的人竟然主動說要去看病,楊沫和劉箐都以爲自己在做夢。
直到她們發現項靈一個人歪歪扭扭地走進了醫院的大門,兩個人才對視一眼,匆忙跟了上去。
挂号、問診、配藥,項靈如一個牽線木偶般任由楊沫與劉箐牽着,走着每個去醫院的人必然要走的流水線。
這些年的這一切,都要付諸東流了嗎?
看着頭上正在滴滴答答的鹽水,項靈的腦海中,思緒連篇。
這些年,一直埋頭于工作,就爲了向社會證明,我項靈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堅持是可以成功的。
隻是,這個想法似乎很可笑。
項靈不是蠢人,在這個社會裏打拼了這麽多年,一個女人要成功需要什麽她還是知道的。
隻是她不甘心,很不甘心,從小就接受教育要好好學習刻苦努力靠真本事闖天下的她,爲自己不得不爲這些所謂的潛規則彎腰而難以釋懷。
這個社會很現實,尤其是對于女性,有着太多的不公平。
如果不是阮副總的賞識,在這個男人當權的時代,自己那些所謂的堅持下,是否還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終日爲三餐奔波的小職員?
如今,阮副總走了,一個一生都在爲心愛的男人抛頭露面,對他的花心與不忠視而不見,甚至連死都死在奔波的路上的阮副總走了,是不是給了自己一個當頭棒喝?
沒有了阮副總的公司,還有什麽可以留戀的?
隻是,三天後,那個人事管理項目報告會,一個自己足足策劃了一年的人事創新管理方案,還有提出來的必要嗎?
雙眼漸漸模糊,項靈不知道自己是在哭阮副總還是在哭自己,隻是,一向堅強的她,此刻突然淚如泉湧。
好不容易推卻了楊沫和劉箐的好意,項靈一個人獨自開着車回了家。
推開門,項靈一把将拎包扔到桌上,自己便懶懶地走到床邊,将整個身子都扔了上去。
“啊!”一聲尖叫,項靈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跶起來。
揉揉被咯得生疼的後背,項靈從一團被子中翻找出了自己的那台筆記本電腦。
皺皺眉,随後将電腦扔到床頭,項靈蹭下自己的一雙鞋子爬上了床。
發燒不好受,挂鹽水更不好受,項靈隻覺得自己的頭重的讓自己擡不起來。
很快,迷迷糊糊的項靈便沉沉睡去,隻是她的眉頭,一直在不安的跳動着。
“爲什麽這麽對我!”夢裏,有一個男子在項靈耳邊吼。
“你是誰?”項靈的雙眉緊蹙,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子。
“你是誰----”項靈在夢中,還在不停地呓語。
枕邊的電腦,閃起一片白光。
屋内的電器,蓦然間全部開啓。
刺眼的白色日光燈,滿屏的雪花沙沙,自動開啓的滾筒洗衣機,---房中,響起一片雜亂的聲音。
而床上的項靈,卻依舊在不安中,額頭上,滲出了絲絲密汗。
夜已經深沉,項靈從一片混沌中蘇醒過來,重的發疼的腦袋讓她恨不得端盆冷水從頭上灌下來。
肚子開始“咕咕”作響,項靈從床上掙紮着起來。
打開冰箱,項靈随意選取了些食材便跑進了廚房。
抽油煙機的轟隆聲,油在鐵鍋中的茲茲聲,攪得項靈的腦袋又陣陣發疼。
怎麽回事,爲什麽頭會這麽痛,不是挂水了嗎?
加快手下的速度,項靈忍着針刺般的頭疼,很快便倒騰出一碗晶瑩的蛋炒飯。
風卷殘雲般,就扒拉了幾口,一碗滿滿的飯便見了底。
一抹油膩膩的嘴巴,項靈重新坐回了床上。
愣愣地發了會呆,項靈雙目無神地看了看頭頂暈着白光的房燈,雙眉一跳。
“我什麽時候開的燈?”傻傻地看看周圍,項靈突然發現不僅房燈,連電視、洗衣機之類的電器電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
“幻覺,一定是我的幻覺。”一陣厚重的倦意襲來,項靈撓撓頭,盤了腿在床上雙手合十,“天靈靈地靈靈,别讓我做噩夢了。”
祈禱完畢,項靈全身一軟,面朝天重重癱在了床上。
房内的燈,開始一閃一滅,到了淩晨之時,悉數滅掉。
又是一個豔陽天。
項靈似乎睡了很長的一覺。
早已日上三竿,刺眼的日光覆上了項靈的雙目,她才悠悠醒來。
張開雙臂狠狠伸了個懶腰,項靈終于起了床。
頭疼似乎好了,項靈疑惑地坐在床上沉思了許久。
昨夜,噩夢好像也消失了。
滿心歡喜的項靈重又盤了腿,“多謝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阿門。”
禱告完畢,項靈利落地起床洗漱,不消一刻鍾,便閃電般離開了家。
轎車的轟鳴聲已經遠去,居室内,又開始了流轉的波動。
房内突然閃現了強大的白色炫光,無數的電流交彙碰撞在一起,驚起一聲巨響。
四面八方竄出的電流彙聚到床上的那台筆記本電腦,構聚起一個巨大的漩渦。
漩渦緩緩升騰,無盡地吞噬着周圍的電流,慢慢壯大着自己的身軀。
歪歪扭扭,漩渦開始旋轉着,速度卻越來越快,房中,充斥了一片耀眼的金色。
隻是很快,那團金色便疏忽間消失,金光散盡,一個身影慢慢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