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溫度越來越高,鄭亦風裸露在外的皮膚被燒的發紅,火辣辣的疼,他慢慢站直身子,焦屍笑得更加詭異了,既然已經滾下了台階,鄭亦風想着:幹脆撒腿就跑。焦屍不慌不忙,咧開牙床陰森的笑着,動作十分緩慢,朝他逃離的方向走去。鄭亦風慌了神,這短短的一段距離,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直都在原地踏步,根本看不到樓梯口在哪裏,身後,那具焦屍慢慢逼近,一股無形的灼熱壓得他喘不過氣……
那隻焦黑的爪手慢慢伸到他眼前,“呼~”忽然,一道寒風掠過,鄭亦風覺得身體一涼,不禁打了個哆嗦,眼前,那焦屍愣在原地,仿佛見到了令他生畏的東西,不敢往前半步。一柄銀色長劍落在鄭亦風眼前,散發微微寒光,順着劍刃往上看,一隻蒼白的手緊握住劍柄,白色衣袖随風飄動,他看清了這隻手的主人,正是他!心裏暗自慶幸。
微動的火光印在他那張俊美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美感,看得人不禁入了神,他慢慢開口,淡淡的說:“你是自己走,還是我送你一程。”
焦屍沉默片刻,發出一聲低吼,四周火焰聽到了他的召喚,驟然熄滅,一切又恢複了平靜,就像從未發生過,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它極不情願的慢慢轉過身,消失在昏暗的角落。
鄭亦風欣喜的看着他,問:“你怎麽來了?”
白衣人警惕的看了一眼後,道:“你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嗎?”
鄭亦風撓撓頭,仔細回想着,道:“昨晚?我……我好像跑到什麽地方來的……”
“忘了嗎?”白衣人見他迷糊的樣子,皺着眉道。
鄭亦風努力的回想着夢裏的每一個細節,昨晚……到底夢到了什麽?有一段夢是那麽模糊不清,見鄭亦風不說話,白衣人說:“想不起來沒關系,你現在處境很危險,一定要去有神明庇佑的地方,千萬不要亂走,尤其是陰靈聚集之地。”
“怎麽了?”鄭亦風疑惑的看着他,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時間給你說那麽多,你隻要記住我的話就可以了。”
“到底咋啦?”
白衣人沒有搭話,冷冷的盯着鄭亦風的房門,目如寒霜,手中長劍發出輕微的“嘤嘤~”聲,一股殺氣瞬間蔓延開來。鄭亦風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一身紅衣似血,那具焦屍跪倒在紅衣面前,最終化作塵埃,随風散去。那紅衣慢慢回過頭,露出一張傾城絕顔的臉,“紅玉!”鄭亦風叫出聲,瞪大雙眼,驚恐的看着她。
紅玉回頭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上揚,不屑的道:“該還的,早晚還是要還回來,你以爲你躲得掉嗎?可笑。”
白衣人上前一步,擋在鄭亦風面前,質問道:“你确定要這麽做嗎?”
“難道?你想和我同歸于盡?”紅玉慢慢走下台階,帶着透骨陰寒,步步逼近。
白衣人皺着眉,緊握的長劍在手中微微顫動,問:“爲什麽,非要這麽做?”
紅玉來到他跟前,目光怨毒的盯着鄭亦風,咬着牙,一字一句冷冷的道:“他會得到應得的報應!”她口中的每個字就像一根根鋼針,狠狠刺穿了鄭亦風的心,鄭亦風手腳冰涼,無力的斜靠在牆面,十分惶恐,腦子裏閃過很多零碎的畫面,似曾相似,卻又無法拼接,“爲什麽會這樣……”鄭亦風就像夢呓一般,楠楠說道。
紅玉鄙夷的看着他道:“怎麽?不記得?看來,你需要我幫你清醒清醒。”
鄭亦風擡頭,渴望得到那份答案,卻見她緩緩擡起玉臂,“住手!”白衣人微怒,銀色長劍直指她眉心,正色道,“你若在前進一步,那就休要怪我。”
紅玉氣得發抖,怒視着他罵道:“你還真是執迷不悟!”罵完,拂袖而去,消失在他們眼前。
白衣人回過頭,見鄭亦風臉色十分不好看,一本正經的道:“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切記!千萬不可再次突破紅蓮印。”
“什麽印?”鄭亦風聽得雲裏霧裏,問。
白衣人沒有回答,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遞給他道:“拿着這個,倘若以後,遇到麻煩,而我又不在……你……”他停頓了一會兒,沉思片刻,接着說,“沒什麽,希望,它能對你有用!記住我說的話!記住!”他再三叮囑道。
鄭亦風接過他手中的玉,握在手中,細膩溫潤,心裏爲之一顫,那手感,簡直讓人愛不釋手,他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離别的味道,輕聲問:“你……要去哪?”
白衣人看出他眼中的那份傷感,雙手落在他的肩頭,溫和的道:“我哪也不去,我隻是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鄭亦風擡頭,擠出一絲不太難看的笑容道:“我會記住的!謝謝。”說着,揚了揚手中的那塊玉,白衣人點點頭,逐漸消失他眼前,這感覺,他竟然如此熟悉……
鄭亦風失落的回到房間,腦子裏不停回想着白衣人對他說的話,始終沒搞明白怎麽回事,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玉佩,驚訝的發現這玉佩通體雪白,不參沒有半點雜質,被雕刻成三指寬,拇指長的玉牌。
一條紅繩穿過小孔,長度剛好可以挂在脖子上,玉牌正面雕刻的竟然是一條錦鯉!錦鯉鱗片上的紋路清晰可見,它扭動着尾部,看上去栩栩如生,随時躍出,在你眼前遊水嬉戲,鄭亦風看得入了迷,這質感,溫潤堅密、瑩透純淨、潔白無暇,就如凝脂般潤滑。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就白玉中質純色白的羊脂玉,不禁對準了日光燈仔細觀察,純白半透明狀,而且帶有粉粉的霧感,他身子一震,翻過來一看,後面用奇怪的符号刻着一個“玙”字,“玙……”鄭亦風默念着這個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認識這種歪七扭八的符号,猜想着:這是他的名字嗎?想到這,忽然頭疼欲裂,就像有什麽東西要從他腦子裏鑽出來一樣,無力的倒在沙發上,疼得他渾身痙攣,額上青筋凸起,呼吸極度困難,他眼前的世界逐漸模糊不清,歪過頭,昏死過去。
手中那塊白玉,滑落在地闆上,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一覺醒來,鄭亦風脖子酸痛,頭昏腦脹,坐在沙發上不停輕揉着太陽穴,緩和片刻,見玉牌掉在地上,心疼的趕快撿起來,吹掉上面的塵土,“呼~”一陣風吹來,鄭亦風覺得屋裏不對勁,慢慢擡起頭,“啊!”他吓得驚叫一聲,立馬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隻見自己的家裏擠滿了人!這些人臉色煞白,半透明的身子,有的甚至頂着支離破碎的身體,在屋裏進進出出,就好像在參觀博物館似的,所到之處,留下一道道長長的血痕……他們路沒有一點聲音,全都在飄……
鄭亦風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得他眼淚都出來了,這種痛感,絕對不是在做夢!“怎麽會這樣!”他顫抖着雙腿,驚恐萬分,慢慢退到門口,那些人,有的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沖着他友好的點頭微笑,鄭亦風咽了口口水,覺得脊背發涼,冷汗滲透手心,因爲,他在那群人中,看到了自己……隻見那半透明的“自己”迷茫的走來走去,這時,“宋光明”從遠處走來,與“自己”交談幾句,再看兩人的動作,好像是在開車,鄭亦風忘記了恐懼,好奇的看着“自己”和“宋光明”開車不知道去什麽地方,忽然,兩人身體猛烈搖晃一下,渾身是血趴在地上不再動彈,接着,兩人消失在了人群中……
鄭亦風倒吸一口冷氣,雖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心裏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白玉,又擡頭看了看這群走來走去的“人”,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蹲下身,将白玉放在地上,當手指離開白玉的刹那,屋裏那群“人”立刻張牙舞爪,露出極爲兇狠的模樣朝自己撲來,“卧擦!”這驟變的畫風,吓得鄭亦風魂不附體,慌忙撿起白玉站起來,那群“人”忽然停止攻擊,迷茫的在屋裏轉來轉去,友好的沖他微笑點頭……
鄭亦風驚魂未定,不停拍着胸口,也明白了白衣人的用意,這白玉雕竟然是爲了保護他用的護身符!他下意識握緊白玉,壯起膽子,硬着頭皮踏進屋内,那些“人”沒有理他,在屋裏繼續轉了一圈,一個接着一個的離開了屋子。
見“他們”都走光了,鄭亦風終于長舒一口氣,軟癱在沙發上,越想越後怕,這些東西都已經到現實中來了!這個家他現在一刻也不想呆下去,緩和片刻,将白玉戴在脖子上,開始收拾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