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屋内,什麽都沒有,他急得來回踱步,束手無策。天空中突然炸響一個悶雷,鄭亦風下意識打了個激靈,豎起耳朵仔細聽着屋外傳來細微的動靜,慌忙躲在門側,倘若那群食人魔想拿自己去當食物,可以随時做好逃跑的準備。大門緩緩打開,鄭亦風踮着腳尖,摒住呼吸,緊張得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這時,一顆腦袋探進屋來,鄭亦風突然從門側跳出來,猶如餓虎撲食一般,一把将那瘦弱的身子撲倒在地,兩人滾了一圈,那人拼命掙紮着,鄭亦風順勢将那人死死壓在身下,高舉拳頭就要砸下去,“啊!!”那人驚恐的叫出聲,鄭亦風這才看清了那人的相貌,正是那個古裝女孩。
鄭亦風愣住不動,就像被人點了穴道那樣,驚訝的看着身下的女孩,女孩面泛潮紅,看上起還挺可愛。她還從未經曆過這種事情,羞澀的捂着臉,低聲吼道:“你!你快下去!”
鄭亦風這才反應過來,一邊扶起女孩一邊連聲道歉:“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爲是外面那群家夥……”
女孩拍拍身上的塵土,一把将他推開:“流氓!我好心救你!你卻這般……”女孩咬着嘴唇,沒有再說下去,氣得一跺腳轉過身,撅着嘴像一條小金魚。
鄭亦風撓撓頭,道:“不是給你道歉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女孩回過頭看着他輕聲說:“趁現在外面有雷電交加,他們不敢出來,你快逃!一直翻過前面那座山就安全了!”
“謝謝!一起走吧!”讓這樣一個弱女子待在那種魔窟中,鄭亦風于心不忍,想到這,一股正義感油然而生,他一把拉住女孩冰涼的小手,不管她是否同意,兩人一起鑽進那片密林之中。
一路上,兩人順着山路沒命的往前跑,不敢回頭看,此時的鄭亦風根本分不清自己身上的是雨水還是汗水,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累的雙腿發軟,鄭亦風一隻手扶在一棵樹杆上,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他轉過頭,看着女孩那張紅撲撲的小臉,氣喘籲籲的道:“呼,歇一會,實在跑不動了。”女孩低着頭,不發一語,鄭亦風指着泥濘的山路問,“從這裏繼續往上走是嗎?”
“嗯。”女孩輕聲說着,把頭埋得更低了。
鄭亦風緩和片刻,擔心身後那群食人魔會追來,伸出一隻手放在女孩眼前道:“走吧,這路看上去不好走呢。”
女孩慢慢擡起頭,眼神複雜的看着他,輕聲道:“你……爲什麽……”
“哪來的那麽多爲什麽?走!”鄭亦風打斷她的話,拉住她繼續往前走,女孩皺着眉,看着他蒼白的側臉,默不作聲,内心十分糾結。
這山路非常濕滑,好幾次,兩人險些摔倒,鄭亦風鞋子上布滿黃泥,他一手牢牢抓住兩旁的雜草,一手緊緊拉住女孩的手,艱難的往前挪動步伐,女孩看着他的背影,身體在顫抖,那感覺,是不安,也是愧疚。
“卧槽!終于爬上來了!”鄭亦風踏上山頂的那一刻,如釋重負,靠在一棵樹幹上直喘氣。他回過頭,放眼望去,一望無際的綠色連接天地,那棟紅色的建築在這群山密林中若影若現,透着一種神秘,誰又能想到,在那裏居住了一群吃人的惡魔?
“噼啪!”昏暗的雲層中,一道電光垂直而下,劈向那棟建築,瞬間火光沖天,一團團黑煙扭曲着,伴随一縷清風,就像一種釋然,慢慢升向那黑壓壓天空,眼前的一幕,吓得鄭亦風身旁的女孩連忙撲進他懷裏,低聲抽泣。
“喂……”鄭亦風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結結巴巴的道:“那啥……要不我們快點走吧,雨越下越大,等下就天黑了……”
女孩擡起頭,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鄭亦風看得腦子有點發熱,好在這逐漸變大的雨點冰冷的落在他臉上,讓他清醒不少。他咳嗽兩聲,不再看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搖搖晃晃的往前走着。
女孩咬着嘴唇,眼神複雜的看着他的背影,從袖中,慢慢抽一把銀色匕首,藏在身後,她的手在顫抖,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但是,她絕對不能放過這唯一的一次機會,一旦錯過,就要再等千年,她狠下心來,咬着牙,捏緊匕首,努力平複自己緊張的情緒,慢慢向毫無防備的鄭亦風靠近。
鄭亦風敏銳的覺察到身後的異樣,轉過身,一把冰冷利刃狠狠刺穿了他的腹部,血,就像一朵悄然盛開的玫瑰,染紅了他的衣衫,看起來嬌豔欲滴。鄭亦風吃痛,一把将她推開,匕首的白刃瞬間抽離他的身體,鄭亦風捂着傷口,斜靠在樹幹上,臉色煞白,不解的問:“爲什麽?”
她收起那一副柔弱的模樣,冷笑着道:“隻要得到極陰魂,我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回到陽間!”
“什麽意思?”鄭亦風保留着最後一絲力氣,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女孩哈哈笑起來道:“你不知道嗎?我費勁心思才把你弄回來,那群隻知道吃人的傻蛋,哪裏知道,你才是寶貝!”
“啥?”鄭亦風聽得雲裏霧裏,艱難的站直身子,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對不起了,雖然,你帶我離開了那個可怕的地方,不過,我更想重返陽間,從這一刻起,你将歸我所有。”女孩說完,捏緊匕首慢慢朝他走來。
鄭亦風苦笑着,想不到在這張看似無害的面容之下,竟然隐藏着這麽大的心機,他的視線逐漸模糊不清,他不甘心自己就在這裏任人宰割,耳邊忽然想起女孩曾說的話:如果不送上食物,你就會淪爲食物。他的背後疼痛加劇,散發微弱的紅光,女孩停下腳步,驚訝的看着他身後一團紅色的東西緩緩出現,“啊!”痛感瞬間加劇,鄭亦風疼得渾身痙攣,額上青筋突起,豆大的汗珠如雨下,後背就像被人生生撕裂一般,一個東西慢慢從他的皮肉之内鑽出來,牽動着他的每一根神經都随之跳痛,他的意識逐漸模糊。
女孩下意識後退幾步,驚恐的看着眼前的鄭亦風,隻見他慢慢站直身子,粗暴的扯掉自己的上衣,雙目腥紅,腹部的傷口處血如噴泉般噴湧而出,漸在地面,與雨水融合在一起,浸入土内。他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咆哮一聲,如同從牢籠中釋放的野獸一般,兇狠的撲向女孩。
女孩捏緊匕首,鋒利的刀刃狠狠劃破他堅實的臂膀,鄭亦風嘴角上揚,露出陰冷的笑容,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他的後背,被一朵紅蓮紋身占滿,那蓮花紅得十分妖豔奪目,他每流一次血,那朵蓮花顔色更深幾分。女孩驚訝的張大嘴巴,喃喃自語:“這是……紅蓮印!難道他……噗!”一道身影快如閃電,還沒等女孩有半點反應,鄭亦風已經來到她的跟前,發出一聲低吼,瞬間咬斷了她的咽喉,女孩就像一朵凋零的殘花,無力的躺在冰冷的地面,雙目無神的看着他背部那朵已經紅如墨色的血蓮,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最終化作點點塵埃,消失在雨中。
鄭亦風扶着兩旁的樹幹,喘着粗氣,意識逐漸恢複正常,背部的紅蓮印也在逐漸變淡,“咳!”他咳出一口黑血,就像喝醉了一樣,捂着傷口,拖着沉重的雙腿,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一個踉跄摔倒在地上,任憑雨水拍打,模糊的眼前,浮現出那似曾相似的畫面:“爲什麽我們的身後會刺上一朵蓮花?好難看啊!”一位灰衣少年躺在屋頂上,抱怨着。
身旁的少年,淡淡的笑着,道:“可能,是爲了壓制我們嗜血的魔性吧。”
“魔性?”灰衣少年轉過頭,看着他那張溫和的側臉,不解的問,“那是什麽?”
身旁的少年看着遠方血色的夕陽,始終不敢告訴他真相,平靜的道:“我們族的男子,從出身那一刻起,便帶着這股魔性,魔性會逐漸吞噬我們的意志,刺上血蓮隻是爲了加以壓制而已,如果意志不夠堅定,通常因爲忍受不了那份痛楚而活不到十六歲,甚至會早早夭折,唯有父親……是那一輩中,唯一活下來的。”
灰衣少年聽後,立馬蹭起來将他緊緊抱住,眼角有些濕潤,梗咽着道:“有一天,我……會不會也失去你?”
少年輕輕一笑,拭去他眼角的淚痕,溫和的道:“就算,隻剩下你一個人了,你也要勇敢的活下去!”
……
雨,不知何時悄然停息,帶來一片清新,整個森林綠意盎然,充滿生機。就算山頂被雨水猛烈的沖刷過,也難以掩蓋那股濃烈的血腥,白衣人皺着眉,這味道,他實在太熟悉了,順着腳印繼續往前走,在心裏默默祈禱着:那件事千萬不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