餃子削着蘋果道:“人家羅瑾權已經回美國了。”
鄭亦風一聽,忙問:“他醒了?”
“沒有,還在昏迷中,他情況穩定後,羅父強行将他帶走的。”
“哦……”鄭亦風點點頭,暗自慶幸:走了也好,留下還是會被紅玉禍害。他慢慢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睡了一天腰酸背痛的,我出去走走。”
“什麽?你這是什麽意思?”醫院走廊上,宋光明正拿着電話努力壓制自己的怒火道,“阿風是王叔介紹過去的,現在王叔才剛走沒幾天你就變卦了?”
電話那頭,傳來林館長的冷嘲熱諷:“那又怎麽樣?人都死了,還能從墳裏爬出來不成?這事,就這麽定了!”
宋光明急了,忙問:“不是!你要開除他好歹也得給個理由啊?”
林館長不耐煩的說:“他經常請假礦工還不夠嗎?連續七天不上班,還想讓我寬大處理?沒門!”
宋光明咆哮道:“他是被人綁架了!這也算嗎?你這個老女人怎麽那麽不講理啊?”
林館長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吼道:“你罵誰老女人?”
宋光明大聲說道:“罵你!老女人!你全家老女人!艹!”罵完狠狠的挂掉電話,他連續做了幾次深呼吸,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轉過身,見鄭亦風愣在門邊,他先是一驚,尴尬的笑着說:“你出來幹什麽?躺下休息去。”
鄭亦風苦笑着說:“我覺得腿有點酸,想下來活動活動。”
宋光明看出他心裏很不好受,連忙安慰道,“那啥……阿風,你别想太多,回頭我再給你找工作。”
“不用了……”鄭亦風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麻木的往前走着。
“你去哪?”宋光明看着他的背影問。
鄭亦風沒有回答,轉身進了電梯,這就是現實嗎?他在心裏不停的問自己,此時,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一身病号服與這時尚摩登的城市格格不入,就像牡丹花圃中長出來的一棵白菜,看起來十分紮眼。他擡頭看着這繁華的都市,曾經懷揣着夢想在這裏奮鬥,如今,卻成了城市抛棄的廢棄物。炙熱的陽光直射在地面,站在烈日下的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回家,腦子裏突然閃現出這兩個字,那段模糊的記憶,一碗水,一段咒語……
白衣人站在瀑布金殿前,目光凝視着那片紅如烈焰的楓林,仿若一尊雕像,一動不動。一隻金色的鳥兒從遠處匆忙飛來,輕盈的落在他肩頭,在他耳邊輕聲低語,他頓時臉色一變,大吃一驚道:“什麽?”身後,一身紅衣步态婀娜,慢慢朝他走來,“紅玉!”他轉過頭怒視着她,“你這樣做,難道不怕跌入無間地獄嗎?”
紅玉冷漠的看着他那張就算憤怒,也十分溫柔的臉,淡淡的說:“無間?哼,怕什麽?我已替你找好了容器,就等着陰魂了。”
“爲什麽,不肯釋懷?爲什麽要如此執着下去?”他不解的看着她,“外面早已不同往日,就算糾纏下去有何意義?”
紅玉瘋狂的笑着:“哈哈,地府大門即将打開,是時候了。”
“我不會讓你再加重自己的罪孽。”
紅玉冷笑着說:“你永遠都是這副爛好人的模樣,容易被人利用。”
見她不可理喻,氣憤的轉過身,順着瀑布一躍而下。
鄭亦風走得兩腿發酸,擡起頭,見已經來到那破舊的居民樓前,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很不是滋味,他深吸一口氣,慢慢走進那昏暗的樓道内,推開那鏽迹斑斑的大門,一股黴味撲鼻而來,看着屋内熟悉的陳設,才短短的幾天,便已經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打開牆邊的開關:“啪。”屋内驟然亮起,鄭亦風看着地上闆上白色粉筆畫着一個奇怪的圈,鼻子一酸,瞬間想到了三目童子。他倒在布滿塵埃的沙發上,揚起了一層塵土,他毫不在意,此刻,他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來……
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靜的可怕,鄭亦風能感覺到有某些飄忽的東西,帶着一股陰冷的寒氣從他身旁輕輕掠過。"跑!"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一隻冰冷的手拉着他轉身就跑,月光将漆黑的夜空照亮,"嗚哇~"身後傳來嘶吼,鄭亦風睜開眼睛,看到眼前幾個人曾未謀面的年輕人正慌不擇路,竄進樹林往山下跑,忙問:“喂!放開我!你誰啊?”
拉着他的年輕人頭也不回,拼命往前跑,慌慌張張的說:“快跑啊!再晚就死定了!”
鄭亦風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順勢滾下了山坡,皮膚被叢中荊棘劃破,他無力的躺在草叢中,完全處于迷茫狀态。
“抓住他!”
"别讓他跑了!"
……
鄭亦風身後突然響起了雜亂的聲音,幾個高大肥胖的黑影從林中竄出來,拿着菜刀和大勺,将他團團圍住,看這架勢,驚得鄭亦風直冒冷汗,躺在地上不敢動彈,“跑呀!”一位面臉橫肉,體格健碩的大叔粗暴的一把抓起鄭亦風的衣領,像提兔子一樣把他提了起來,鄭亦風一臉懵逼,大叔罵道:“有你好受的!帶回去!”
緊接着,一隻金屬大勺重重落在他的後脖子上,鄭亦風絲毫沒有開口的機會,覺得頭暈目眩,昏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待在一處中式宮殿内,四周陳設完全按照古代宮廷結構,雕花木窗,赤柱挺立,鍍着一層金漆,在那一排紅色紙燈籠的照耀下,散發着詭異的金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鄭亦風捂着疼痛的後脖子,覺得手腳發麻。
“醒了?”一位身穿古裝的女孩把他扶起來,問:“爲什麽被抓回來了……”
鄭亦風慢慢坐起來,搖搖頭道:“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女孩驚恐的說:“這是地獄,他們又開始用餐了……快!快幹活,不然會被吃掉的!”
"啥?!"鄭亦風一臉疑惑的看着她,低頭自己服裝并無異樣,身體各處,長長短短帶着不少傷痕,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面前,就像一堵大牆一樣,鄭亦風覺得頭皮發麻,慢慢擡起頭,初步估計這影子身高接近兩米,那一張兇神惡煞的臉正瞪着他,呵斥道:“還不送飯上來!你想被做成菜肴嗎?”
這時候,古裝女孩推着一個木質推車過來,鄭亦風聞到一股血腥味!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她把車推到他面前,惶恐不安的說道:“拿去吧,這是你的工作……”
鄭亦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極不情願的推着車跟在大叔身後,不多時來到大廳,幾位穿着華貴的人坐在紅木長桌後,桌上整齊的擺放着一套金色餐具,他們目光貪婪的盯着推車,舔着嘴角殘留的口水。
大叔畢恭畢敬的揭開推車上的白布,鄭亦風看着眼前這個食物,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一位膚色白皙的少女全身赤 裸,平躺在橢圓形的木盆中,均勻的呼吸看着就像熟睡在搖籃中的嬰孩。
“弄醒她。”坐在最中間,身穿紅色旗袍的貴婦淡淡說着。
大叔從腰間掏出一把薄如冰片的匕首,狠狠紮進少女腹部,熟練的由下而上劃開,就像拉開大衣的拉鏈,整個切口十分平整,裏面的内髒器官一覽無遺,“啊!”少女驚叫着!凄慘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大廳内,圍坐的人再也忍不住了,絲毫沒有貴族氣質,就像一群餓了半月的惡鬼,蜂擁而上奔向少女,瘋狂的撕扯着她身上的肉塊,血,瞬間染紅了整個白布,時不時低落在地闆上,可以清楚的聽到大廳内咀嚼骨頭的咔咔聲。
鄭亦風哪裏見過這種重口且惡心的畫面,捂着嘴沖出大廳,站在陽台上一陣嘔吐!差點把腸子都吐出來了,他緩和一會兒,仔細觀察周圍環境,眼前,一望無際的群山密林,而這棟建築就隐藏在其中……
一群食人魔!他暗下決心,一定要逃出去!
天微亮,那群奇怪的人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知道機會來了,帶上那個女孩一起逃,剛剛跑出宮殿門口,就被蹲守在四周的看守抓了回來。鄭亦風被關進一間小黑屋,看管更加嚴格,但心裏不停的勾勒逃跑藍圖,他無法忍受這群惡心的家夥,更加無法面對他們就餐的景象,内心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這次他們又抓了兩人,一男一女作爲貢品慶祝,讓鄭亦風推着食物過去,鄭亦風看着那兩個食物的臉,驚訝的發現躺在其中的一個,是那天拉着他逃跑的家夥。他内心十分複雜,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古裝女孩見他猶豫不決,立馬接過他手中的推車小聲說:“難道你想被吃掉嗎?如果你不送上食物的話,你就會淪爲食物的!”
女孩說完,推着推車走進大廳。
鄭亦風咽了口口水,小黑屋的大門被重新關上,他斜靠在冰冷的牆面,陷入沉思:有時候,人生确實需要面對很多選擇,哪怕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