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李小川邊便打電話催鄭亦風上班,鄭亦風滿臉歉意:“我……對不起,我今天請個假吧,我朋友出了車禍……”
“啊?”電話那頭,李小川顯得有些許驚訝,道:“那好吧……不過,你最好快點來上班喔。”
“嗯。”鄭亦風挂斷電話,看着icu裏面昏迷不醒的羅瑾權,心裏很不是滋味。
一大群記者突然從電梯裏沖出來,圍着鄭亦風各種詢問:“先生聽說你目睹了羅醫生的整個車禍過程是嗎?”
“先生你講下當時情況如何?”
“羅醫生當時是不是醉駕?”
……
鄭亦風本來就心煩意亂, 再加上他們在自己耳邊吵個不停,頓時火冒三丈,吼道:“吵死了!都閉嘴!”
聽到動靜的院方高層走出來,轟走了那群記者,羅瑾權是h市年輕有爲的公衆人物,他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來大批狗仔的跟拍。鄭亦風見他們走遠,坐在排椅上長出一口氣,世界終于回到了甯靜,一切又陷入了僵局,他低頭梳理着這一件又一件事的經過,從吃掉那條陰魚開始,整個世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管是夢裏還是現實,總有意想不到的危險在等待着自己,現在是自己身邊的人,那個白衣人是誰?紅玉的憎恨,詭異的祭祀……“啊~”想到這裏,他瞬間感覺頭疼欲裂,閉着眼睛,不停的揉着太陽穴。
這時,從遠處傳來幾聲匆忙的腳步,停在了他跟前,他慢慢睜開眼睛,見一位六十來歲的東方男人,男人穿着筆直的黑色西裝,目光擔憂的盯着病房門口,兩鬓斑白,眉宇間透出的堅毅與羅瑾權很相似,他身旁站着一位淚流滿面的褐發婦女,婦女穿着寬松的運動服,婦女膚色白皙,臉色雖然爬着皺紋,卻難以掩飾那分美麗。男人回過頭看着鄭亦風問:“你好,請問你是?”
鄭亦風站起來禮貌的回了一句:“你好,我說羅瑾權的朋友。”
婦女一聽,忙抹去眼淚,用十分生硬的中文問:“請問,你知不知道是什麽發生的車禍?”
鄭亦風低頭想了想,把昨晚發生的告訴了他們,描述的并不是很嚴重,女人趴在男人懷裏泣不成聲。
從icu病房裏走出啦一位穿白大褂的醫生,看着他們問:“你們是病人家屬嗎?”
男人點點頭道:“你好,我是他父親。”
醫生面色凝重說:“病人雖然情況已經有所穩定,不過情況不是太樂觀,大腦一直處于休眠狀态。”
羅母抹去眼淚,顫抖的雙手握着醫生的胳膊問:“休眠?是什麽意思?”
醫生皺着眉說:“就是植物人。”
羅母一聽,眼前一黑,當場昏死過去,好在醫生當場實施了急救,羅父扶着站都站不穩的羅母問:“大概什麽時候,醒過來?”
醫生攤開雙手說:“這個不好說,可能幾天,也可能一兩年,甚至……”他沒在往下說,衆人已經知道了。鄭亦風突然站起來一拳砸向牆面,大家回過頭驚訝的看着他,鄭亦風紅着眼睛,這已經是第二個因爲自己出事的人了,他扭頭跑出了醫院大樓,他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一定要救他!
他前腳剛一出來,便與那個乞丐撞了滿懷,鄭亦風差點沒站穩,往後推了好幾步,乞丐坐在地上跟他比劃着:“魂……魂!”
鄭亦風一看是他,氣不打一處來,“你給我過來!”鄭亦風一把拽住乞丐的衣領,将他拖進附近的小樹林裏,使勁搖晃,怒斥着,“你tm到底是什麽人!你都知道什麽?”
他的力氣出奇的大,乞丐根本無法掙脫,被他搖得頭暈目眩,結結巴巴的說:“你……放開我啊……我喘不過氣。”
鄭亦風大力将他推到一邊,惡狠狠的說:“你要是敢講一句假話老子今天打死你!”
“咳咳!”乞丐咳了幾聲,喘着氣說:“你朋友,隻要把魂找回來,就能醒來。”
“這tm還用你說?我看着他的魂被帶走的!”鄭亦風擡起手就要打他。
乞丐連忙擡手做出防禦的樣子,小聲說道:“……你朋友的魂要是三天回不來,就永遠回不來了,你還在這裏跟我較勁!”
鄭亦風回過頭看着他,語氣緩和不少問:“那怎麽辦?”
乞丐警覺的左顧右盼,壓低聲音說:“你是極陰體,有直接進入冥界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你有貴人助,要想找回你朋友的魂,隻能去找紅玉……”
一聽到紅玉的名字,鄭亦風怒視着他:“你知不知紅玉是怎麽回事?”
乞丐撓撓頭說:“我在你家窗外前見過她幾次,我感覺到,那個女人的怨恨很重,小黑跟我說,她叫紅玉……”乞丐神神秘秘的看着他道,“小黑還說,紅玉是個非常可怕的怨靈,吸食了不少其他孤魂的靈力,很難對付……”
“你等等!小黑是誰?”鄭亦風疑惑的看着他。
乞丐嘿嘿一笑,指着正在樹下舔毛的黑貓,咧開嘴笑着,露出那一排黃牙,鄭亦風狠狠瞪了他一眼罵道:“瘋子!”搞了半天,自己果然是在和一個瘋子對話!鄭亦風不再理會他,大步流星的走開了,任憑乞丐在後面如何追趕自己都不理會。他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在夢裏,找白衣人的幫忙!
一進屋鄭亦風立馬鑽進被子,徹夜未眠的他,一靠近床便沉沉睡去……
耳邊流水聲潺潺,鄭亦風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紅楓林中,“這裏?”他突然想到白衣人那君臨天下般的身姿從天而降,連忙朝着水聲奔去。瀑布之下,那兩條巨龍依舊半身浸泡在潭水中,那條紅蓮階梯随風搖曳,像一團團火焰,他看着眼前的懸崖絕壁,上面布滿青苔,根本沒有上去的路,除非自己能長出一雙翅膀飛上去!
他一咬牙,伸出一隻腳放在一朵紅蓮上,紅蓮輕輕搖晃幾下,牢牢的承受住了他的重量,他松了口氣,放下第二隻腳,每走一下都格外小心,感覺就像踩在輪胎上一樣,飄忽不定,鄭亦風輕手輕腳的往前走,生怕這些紅蓮會突然折斷,紅蓮的清香彌漫在潭水之上。好不容易來到瀑布之下,從下往上看,瀑布就像奔騰而來的千軍萬馬,氣勢雄壯!冰冷的水花四處飛濺,浸透他的衣衫,他感覺身體一涼,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環抱雙臂,努力尋找可攀爬的地方。
“嗖!”身後傳來陣陣響動,鄭亦風回過頭,這些紅蓮仿佛見到了自己的天敵,紛紛潛入水中,鄭亦風來不及反應,整個人跌入潭中,這水冷得刺骨,他凍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努力将頭從潭水中冒出來,還沒來得及換口氣,卻被水下伸出的一隻蒼白大手,一把拽了回去,那速度快得就像一道閃電,鄭亦風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隻覺得自己在不停的下墜,胸口越來越悶,臉憋得青紫,身體一軟逐漸失去了意識……
鄭亦風陷入了一片黑暗中,耳邊的争吵越來越清晰,“請你看清楚眼前的局勢!不要一意孤行!”
“一意孤行?我隻是拿回屬于我自己的東西!”
“這個位置我根本就不稀罕!隻請你不要被迷惑心智!”
“那你給我從上面滾下來!”
“休要放肆!來人!叉出去!”
“不要傷害他!”
“我死也要拉你陪葬!”
……
“咳咳!”鄭亦風吐出幾口水,猛然坐起來,大口喘氣,眼前,白衣人靜靜站在一棵紅楓樹下,渾身濕透,晶瑩的水珠順着他柔順的長發,慢慢滑至發尾,滴落在地面,看上去有種莫名的美,他目光平靜的看着鄭亦風,道:“你找我有事嗎?”
鄭亦風看着他,一道熟悉的身影從他腦子一閃而過,他感覺腦袋一陣撕裂般的疼痛,捂着額頭輕聲說:“謝謝,又救我一次,我……我有事求你幫忙。”
“求我?”白衣人歪着腦袋不解的看着他,“什麽事?”
鄭亦風捏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肉中,不知道如何開口,他從來沒有求過别人,但這次關乎人命,他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彎腰成标準的九十度鞠躬,輕聲說:“我……我求你,幫幫我!我的朋友的魂魄,被紅玉帶走了,隻有你能救他!”他的聲音很小,小道自己都聽不見。
白衣人驚訝的看着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曾經嚣張跋扈,目中無人的他會突然來求自己,他露出一絲牽強的笑容,緩緩說道:“你這是……”
“拜托了!我不想無辜的人再次犧牲!”鄭亦風擡頭看着他,目光堅決,“我知道我根本打不過她,隻能求你!幫我!”
最後那兩個字他說的很重,白衣人皺着眉,他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他知道鄭亦風是對自己很重要的一個人,沒準哪天,他能替自己想起來,他溫和的笑着道:“好,不過,你要答應我!”
鄭亦風擡頭看着他的眼睛,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會提出一些不可理喻的奇葩要求,吞吞吐吐的問:“什……什麽事?”
白衣人捏緊手裏的長劍,擡起一隻手放在他頭頂,笑得很美,溫柔的說:“你要好好活的下去。”他的手非常的溫暖,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過這樣的一雙手牽着自己細小的胳膊,說着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