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亦風拖着猴子的屍體慢慢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隻有迷茫。幾隻灰色的猴子蹑手蹑腳的跟在他身後,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穿過這片峽谷,鄭亦風順着這條黃泥小路來到一處山腳下,眼前,白衣人背對着他,靜靜看着眼前這條岔路,一條往上,一條往下,他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鄭亦風慢慢走近,木讷的問:“爲什麽不救lisa?”
白衣人回過頭,見他拖着一隻猴子的屍體,全身站滿血污,就像掉進血池的像個血人,驚訝的問:“你做了什麽?”
鄭亦風怒視着他質問道:“我問你!爲什麽不救lisa?那是一條命啊!明明你可以救她!爲什麽不救?”
白衣人轉過頭,淡淡的說道:“不值得。”
“不值得?”鄭亦風冷笑着說,“那你告訴我!什麽是值得!”
白衣人看着遠處,目光深邃,平淡的說:“我隻救該救的人。”
“什麽意思?”
他看着鄭亦風,收起了溫和的模樣,冷冷的說:“你是什麽?有質問我的資格嗎?”
“我……”他的話就像當頭一棒,敲醒了鄭亦風,他猛然醒悟,如果沒有他,自己不知道死了都少次,自己是什麽?有什麽資格去質問别人?眼前這個人,一不高興随時可以要了自己的小命,他無力的笑着說:“那就這樣吧……”
“嗖!”突然,一道灰白色的影子從他耳邊掠過,搶走了猴子的屍體,幾隻猴子抱着同伴的屍體,淚眼婆娑,低聲哀嚎着。
鄭亦風擺擺手,踏上了那條往上的岔路,“等等!”白衣人突然叫住他,指着另一條路說,“走另一條才對。”
鄭亦風冷笑一下,不再理他,低着頭繼續往前走,白衣人似乎明白了什麽,默默跟在他身後,他不希望鄭亦風出任何事,更不想當年的悲劇再次重演。
兩人一前一後,慢慢走着,互不搭話,不知不覺來到山頂,山頂有一座如丘大的墳冢,墳冢十分荒蕪,雜草叢生,墓碑上的字經過常年風雨侵蝕,已經看不清上面的字迹,旁邊有一間破敗的茅屋,鄭亦風打算走進去歇腳,白衣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說:“快走。”
他甩開他的手,不帶任何情感的說:“我很累。”說完,不在理他,直接走了進去。
白衣人無奈的跟着他進了茅屋,這茅屋四壁通風,幾簇稻草搭在木制橫梁上,搖搖欲墜,兩人面對面坐在稻草上,鄭亦風莫名其妙的覺得心慌意亂,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慢慢靠近。
門口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鄭亦風透過牆體的裂縫往外看,一小隊手拿長槍和盾牌的古代士兵們将茅屋圍成一個圈,槍兵後面站着十來個弓箭手,已經拉開弓準備射擊。白衣人皺着眉,捏緊長劍慢慢站起來,擋在他面前,慢慢的說:“活下去。”鄭亦風愣了半晌,這畫面,是那麽熟悉……
突然,從茅屋的角落沖出來一個黑影,黑影拔出一把匕首,直接刺進了白衣人的腰間,白衣人驚訝的看着黑影,嘴角上揚,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将那把插進自己體内的匕首拔出,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鄭亦風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這一幕,“放箭!”屋外的士兵聽到命令,一時間萬箭齊發,槍兵直接沖進來一頓亂刺,白衣人一手護着刺傷自己的黑影,一手奮力抵抗……鄭亦風覺得腦子很亂,耳邊喊殺聲響成一片……
“别相信,隻是幻覺!”白衣人一字一句的說。
鄭亦風擡起頭,白衣人依舊坐在自己的對面,周圍也沒有什麽士兵的影子,他面無表情的盯着自己的身後,慢慢的說:“出來吧,枯骨。”
鄭亦風扭過頭,一具骷髅披着一件紅色長外套,靜靜站在角落,黑乎乎的眼眶盯着自己,語氣暧昧:“哎喲,極陰之魂喲,和你真般配。”它不開口,真不知道是個男的。
“卧槽!”鄭亦風看見這會說話的白骨,吓得連忙爬到白衣人身邊。
白衣人笑了笑說:“這話什麽意思。”
枯骨哈哈笑起來,上下颌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如果你不要,那麽,這極陰之魂就是我的了。”
“你試試。”白衣人用手輕輕擦拭着手中的長劍,長劍發出如月色般陰冷的寒光。
枯骨拿着一根脊柱當武器,彎腰笑起來:“隻要我吸食了陰魂,要殺你,就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
白衣人目光露出一絲怒意:“那就别怪我。”
枯骨紅色長衫飛起,就像一張撐開的大網,把他們兩個罩在裏面,白衣人舉起長劍将長衫劃破,朝枯骨奔去,枯骨側身躲過,四周發出“稀稀疏疏”的聲音,四周的稻草逐漸變成了一條條黃黑相間的蜈蚣,這些蜈蚣有一根擀面杖大小,無數密密麻麻的足相互碰撞,翻滾着,鋪天蓋地,就像奔騰的河水,朝鄭亦風爬來,鄭亦風看得心驚肉跳,頭皮發麻!枯骨哈哈大笑:“你别忘了,這裏我是主場!”
白衣人皺着眉,一把拉過鄭亦風,奪門而出,屋前空地上,枯骨靜靜站在他們不遠處,盯着鄭亦風一字一句的說:“你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嗎?我擁有看到過去的能力喔。”.
“過去?”鄭亦風迷茫的看着它。
“閉嘴!”白衣人吼起來,捏緊長劍直奔枯骨而去,長劍散發出一陣寒光,枯骨卻十分敏捷,從他頭頂掠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飄到鄭亦風面前,嘲諷着:“你還真是忘得一幹二淨啊……”
“滾開!”白衣人長劍一揮,一股強大的劍氣劃破空氣,從遠處飛來,枯骨拿起脊柱抵擋住進攻,白衣人再次劍鋒一轉,直逼要害,頭骨急中生智滾落在地,躲過長劍,“咯咯”笑着,“哎呀,真是不敢面對嗎?”
白衣人長劍指着它怒道:“你話太多了。”
頭骨識趣的滾到骨架旁,骨架撿起它按回脖子處,枯骨晃動兩下頭骨,擺擺手說:“我也要認真了。”說完,那一條條蜈蚣如潮水般從茅屋裏湧出,扭動着身子朝他們爬來,白衣人揮劍斬斷最前排的蜈蚣,凡碰到長劍的蜈蚣,都化作了灰塵,随風飄揚,枯骨見白衣人分身乏術,詭異的笑着,輕盈的躍到鄭亦風面前,白衣人一看不好,擡起長劍擋住他的進攻,身後的蜈蚣爬上鄭亦風的褲腿,鄭亦風又驚又怕,就像赤腳踩在燒紅的鐵闆上一樣,不停蹦跳着,想甩落身上的蜈蚣,可蜈蚣卻牢牢黏在上面一樣,越來越多,怎麽都甩不掉,其中一隻大蜈蚣看準了鄭亦風裸露的脖頸,狠狠咬了下去!鄭亦風仿佛被蜜蜂折了一下,渾身無力,眼前逐漸模糊,昏死過去。
蜈蚣們立馬将他淹沒,在他身上爬進爬出,白衣人看到這一幕,長袖一揮,一道藍色的火焰從地下鑽出,形成一塊薄布,撲向鄭亦風,蜈蚣們躲閃不及,紛紛被燒成了灰燼,火焰越升越高,開始向四周擴散,白衣人單膝跪地,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鄭亦風嘴唇黑紫,躺在地上不動彈。
枯骨吃驚的看着這一幕,愣住了:“你居然……燃燒靈魂爲代價……這值得嗎?”
白衣人捂着胸口,一股灼痛穿透心房,一股腥甜沖破他的喉嚨,“噗!”他噴出一口血,眼睛逐漸變紅,淡淡的笑着說:“我不想當年悲劇重演。”
“……你!你究竟……”枯骨結結巴巴的看着白衣人那雙赤目,轉身就要逃跑,一滴血淚劃過他俊美的臉頰,他咆哮着撲向枯骨,強大的力量将他按在地上,枯骨反身想要反抗,白衣人擡起拳頭一拳将他的胸骨砸碎,枯骨抽搐着,張開嘴,一隻紅色的蜈蚣從它嘴裏慢慢爬出,狠狠咬在白衣人的手臂上,白衣人絲毫不覺得疼痛,捏住它的尾巴,看着蜈蚣在自己手指上打圈圈,怪笑一聲,将它捏成了肉泥,他舉起拳頭,一下又一下重重砸在枯骨身上,硬生生将它打成了碎片,枯骨驚叫着,已經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它跟本沒有預料到,他是如此可怕!白衣人嘴角上揚,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此時的他,就像一頭覓食的野獸,枯骨驚恐的看着白衣人一點一點将自己吃了下去。
白衣人似乎還不滿足,回過頭,慢慢走向躺在一旁的鄭亦風,鄭亦風全身變成了黑紫色,氣若遊絲,身體冰冷。他将他扶在膝上,一滴血淚再次劃過,他仰頭長嘯,朝着鄭亦風的脖頸,咬了下去,一股溫熱的血液劃進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