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接電話,爲什麽一直關機?”電話那頭傳來羅瑾權的抱怨。
“幹嘛吖……說……”鄭亦風有氣無力的說。
“你……能過來一趟嗎?”羅瑾權頓了頓說,“拜托了……”
“啊?”鄭亦風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來傲嬌的羅瑾權不會說出這三個字,“你說啥?”
電話那頭,羅瑾權歎了口說:“要我去接你嗎?”
“哎?喂?喂?!”還沒等他說話,對方已經挂掉了。鄭亦風拉開厚重的窗簾,一束溫暖的陽光照進來。“鄭亦風!在不在?”門外響起來宋光明的聲音。
鄭亦風嘴裏塞着一支牙刷打開門,含糊不清的說:“幹哈?”
宋光明見他蓬頭垢面,嫌棄道:“啧啧!瞧你這樣,趕緊收拾收拾,上崗。”
“上崗??啥意思?”鄭亦風看着他問。
宋光明見他那麽多話,不耐煩的催促着:“你哪來那麽多話啊?!趕緊的!你想挨罵啊?!”
鄭亦風見他不像鬧着玩,連忙整理好儀容,跟着他下了樓,臨走還不忘給羅瑾權發短信說一聲。
宋光明開車帶着他來到g市曆史博物館,鄭亦風不解的問:“帶我來這幹嘛?”
宋光明拉長着臉說:“上頭給你安排新工作了,以後你就在這裏上班,不用跟隊了。”
鄭亦風一聽很不爽:“這是什麽狗屁決定?!憑什麽不讓我跟隊伍?!”
“上頭的決定!又不是我說的算!”宋光明拽着他的胳膊下了車,邊走邊安慰道,“你也别有心結,上頭肯定是經過考慮的,而且在這多輕松,一天沒幾個人,可以了!”
“那總得有個理由吧?這樣莫名其妙把我弄過來算什麽?”鄭亦風吼起來,“我要去讨說法!”
“你傻啊!”宋光明一把拉住他說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聽到這個決定的,算了吧!呆在這也好,何老走了,餃子現在無親無故,需要人照顧,如果咱兩個常年奔波在外,她有個什麽事,你以後到了下面,有臉見何老嗎?!”
鄭亦風沒有說話,心裏縱使不服氣,可轉念一想,隻能咬着牙敲開了館長室的大門,館長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個子不高,帶着一副黑邊眼鏡,看起來非常和藹可親,坐在一張黑色辦公桌前,正看着文件袋中鄭亦風的資料:“你叫鄭亦風是嗎?”女人的聲音不高,聽起來很舒服。
鄭亦風站在不遠處答道:“是。”
女人笑了笑說:“你的工作很簡單,隻需要每天整理一下辦公室的文件,及時更換新檔案,每天清點展館大廳擺放的物件就可以了,如果沒有什麽問題,你現在就可以上班了。”
“啊?”鄭亦風有點懵,覺得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女人收好他的資料說:“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姓林,叫我林館長就行。”說着林館長沖着門口喊了一聲,“小李,你進來。”
“林館長,找我什麽事?”小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青小夥子,剪着寸頭,看起來很有精神。
“你帶着他去熟悉工作環境,有什麽不懂的,多問問小李。”林館長看着鄭亦風說。
小李帶着鄭亦風出了門,一邊走一邊給他講解每天需要做什麽,上下班時間等等,說白了都是些無聊的事情,鄭亦風也沒有放在心上,見他出來,在外等候的宋光明趕忙掐滅手裏的煙大步上前,見一旁的小李問:“這人誰啊?”
鄭亦風垂頭喪氣的說:“這是李小川,可以說是我師傅吧,以後我要跟着他學習……”
“這可好,就這麽定了。”宋光明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就好好幹,别心裏憋氣,以後啊,你要好好保重。”
鄭亦風一聽這話忙問:“怎麽?你要去外地?”
宋光明點點頭說:“嗯,可能這十天半月我是回不來了,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啊!”說完擺擺手漸漸走遠。
辦公室裏,簡單的陳設,桌面上擺放着淩亂的文件,面對枯燥乏味的工作,鄭亦風幹的很不情願,這時,手機突然響起,鄭亦風接過來:“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羅瑾權的聲音:“你在哪?”
鄭亦風無精打采的說:“上班。”
“哪裏上班?”
“曆史博物館。”
“我去找你。”
“……”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從博物館後門出來,鄭亦風有種如獲新生的感覺,空蕩蕩的停車場上,一輛藍色法拉利十分紮眼,羅瑾權打開車窗,悠閑的抽着煙。鄭亦風沒好氣的走過去問:“找我幹嘛?”羅瑾權沒有說話,示意他上車,鄭亦風看了他一眼坐在他身邊,“說吧,什麽事?”羅瑾權扔掉手中的煙頭,轉過臉看着他,鄭亦風見他面容憔悴,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脖子上的掐痕依舊清晰可見,忙問:“怎麽?那麽久還沒好?”
“所有方法我都試過了,沒有用。”羅瑾權淡淡的說,“走吧。”
“去哪?”
羅瑾權沒有回答他,不自然的看了一眼車内的後視鏡,似乎有意在逃避什麽,兩人驅車來到了鄭亦風住所。一進昏暗的樓道,羅瑾權看着牆面血紅色的字,觸目驚心:“這是怎麽回事?”
鄭亦風苦笑着,掏出鑰匙打家門:“還不是那個乞丐幹的好事。”
羅瑾權鐵青着臉走進屋,不自然的說:“我……我能暫時住在這裏嗎?我會付房租的。”
鄭亦風以爲自己聽錯了,回過頭瞪大眼睛問:“你說什麽?”
羅瑾權覺得很尴尬說:“很抱歉,這樣打擾你,我現在……回不去了。”
“你坐下,慢慢說怎麽回事?”鄭亦風遞給他一杯水說。
羅瑾權接過杯子,坐在沙發上慢慢說道:“自從那天從這裏回去以後,我并沒有把這裏發生的怪事放在心上,全身心投入工作中,就在當天晚上,我準備離開診所回家,突然,一個女人來到診所門前,女人穿着紅色連衣長裙,長發齊腰,紅唇如血,她的臉很白,沒有絲毫血色,我便問她,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女人沒有說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我很好奇慢慢向她走近,女人卻轉身往另一邊走了,我一下子走到門口,發現女人離開的地方是一堵牆……”羅瑾權喝了口水,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接着說,“我覺得很奇怪,也沒有多想,以爲自己眼花了,開車行駛在路上的時候,我從後視鏡裏看到了那女人就坐在我身後,我吓了一跳,連忙回過頭,可後座上卻什麽也沒有,我可以很确定,當時我絕對沒有看花眼,那女人就真實的出現在我身後!我繼續開着車往前走,女人在後視鏡中低着頭,一直很安靜,沒有任何動作,一直持續到我到家,才沒有再看見她,我上了樓,透過窗戶,看到她就站在大門口,低着頭一動不動,紅裙随風擺動,看着十分豔麗妖娆。”
鄭亦風遞給他一支煙平靜的問:“然後呢?”
羅瑾權苦笑着說:“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雨,我睡得正香,被一聲突如其來的響雷炸醒,我慢慢睜開眼睛,一道閃電剛好劈下來,借着那道光,清楚的看見一個人趴在落地窗前偷窺,我連忙打開燈,窗前并沒有人,隻是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雙血手印……”羅瑾權說到這,擡頭看了一眼鄭亦風那蒼白的臉,神色有些慌張,“我坐在床上看着那雙手印發呆,突然,從客廳裏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我以爲家裏進了賊,小心翼翼的來到房門前,拿起電話準備報警,這時候,震耳欲聾的拍門聲突然響起,我愣在原地,沒明白發生了什麽,慌忙打開房門,驚訝的發現,門上布滿不規則的血手印……”
他沒有再說下去,鄭亦風拿出手機翻到那隻有一個“鬼”字的短信問:“這是你發的?”
羅瑾權笑了笑,點點頭:“我隻要回到家,半夜睡覺就聽到那令人煩躁的敲門聲,要麽就是客廳來回奔跑的腳步,我也試過去住酒店,結果還是一樣,這已經嚴重影響了我的工作,沒辦法隻好來你這了。”
鄭亦風聽着,覺得自己和他交情并不深,問:“你怎麽知道我會收留你?”
羅瑾權指了指脖子上的傷說:“這個你多多少少有點責任吧?”
鄭亦風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現在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再加上遇到怪事的他,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想想羅瑾權不過是好心幫自己治療“妄想症”才惹了一身麻煩,他本來就是無辜的,隻是不知道這個東西的目的是什麽。
“你應該去寺廟拜拜。”鄭亦風不知道爲什麽會想到小野洋子的這句話。
羅瑾權聽出了什麽說:“你的意思是,我遇到了不幹淨的東西?”
鄭亦風冷笑着說:“不是你,是我們。”
羅瑾權點燃手中的煙說:“我現在,有點相信你說的夢了,或者,你本來就比較特殊。”
“你就暫時在這裏住下,”鄭亦風從房間内拿出一條毯子扔給他,“你不介意睡沙發的話。”
“不介意。”
“那晚安。”鄭亦風轉身走進房間,調好上班的鬧鍾,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goodnight。”羅瑾權的聲音很小,小到他自己都聽不見,或許今晚,他終于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