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洋子端着一張黑色木質托盤慢慢走來,上面放着一隻白色長頸瓷瓶和三隻白瓷小酒杯,一股酒香從瓶中溢出,光聞道這濃郁的香味,鄭亦風就已經有點醉了。
“來嘗嘗看。”小野大輔說着,将杯子盛滿,遞給鄭亦風和宋光明,鄭亦風很少喝這種白酒,僅僅是輕輕抿了一口,那味道唇齒留香,回味無窮。宋光明一口悶光杯子的酒不禁連聲稱贊:“真是太好喝了!”
幾杯酒下肚,幾人聊起了家常,鄭亦風問:“家裏隻有小野先生和阿姨兩個人嗎?”
小野大輔笑了笑說,“還有個兒子,在東京念書,隻有放假才會回來。”
小野大輔說完,臉色不是太好,鄭亦風看出了他的心事問:“小野先生有什麽心事麽?”小野大輔沉默着,鄭亦風見他不搭話,笑了笑道,“小野先生若有爲難之處,不妨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略盡綿薄之力”
小野大輔見他目光真誠,又拿着何老的手信,更重要的事,看到他,有種莫名的親近感,那感覺,就像自己久違的親人......他心裏的戒備逐漸松懈下來,重重歎了口氣,灌了口酒,目光陷入沉思,慢悠悠的說:“一千多年前,我們祖上來到這裏,便再也沒有回去過,從我記事開始,我的父親就教育我,不能忘了自己是東方人的事,更不能忘了自己的使命,有朝一日一定要将那個東西帶回去,看到東方人我就覺得就很親切。”
“喔?”鄭亦風問,一手扶着下巴,若有所思,問,“那是個什麽樣的東西?”
小野大輔又滿了一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的說:“兩年前遇到何先生的時候,我正在田間勞作,何先生在這裏迷了路,我便把他帶回了家,何先生的島國語說很好,我一點也聽不出他不是本地人,來到家,他看到了我書房的那副畫,跟我聊了很多,甚至說到了祖上的事,他似乎很了解我們家族承擔的使命,那幾天,我們想聊甚歡,常至深夜,突然,有一天,出現了一群奇怪的人,無時無刻不在對我家人威逼利誘,讓我把它交出來,哼,怎麽可能交給那些家夥?何先生躲過幾次危險,最後逃回了東方……”說到這,小野大輔頓了頓,擡起頭看着鄭亦風,目光堅定,“我以爲,我再也聯系不上何先生了,沒想到幾個月前收到了何先生的來信,我決定,完成祖先們留下來的使命,讓它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
鄭亦風靜靜聽着,腦子裏閃過一些非常模糊的畫面,問:“我能看看那副畫嗎?”
小野大輔卻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岔開話題道:“時候不早了,先扶你朋友去休息吧。”說完,不再理會鄭亦風,慢慢走進房間。
鄭亦風轉過臉,見宋光明拿着空杯子趴在桌子上鼾聲如雷,忍不住在他後背給了一巴掌,吼道:“胖子!給我起來!”
宋光明半眯着眼睛,打着太極慢悠悠站起來,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嗯?阿風……幹一杯……”
“滾!”鄭亦風吼道,将宋光明一隻肥胖的胳膊架在脖子上,宋光明實在太重,兩人寸步難行,站在原地搖搖晃晃,小野洋子見狀連忙上前扶起宋光明另一隻胳膊,三人跌跌撞撞上了二樓,二樓兩床地鋪已經鋪好,兩人七手八腳将宋光明放到其中一張地鋪上,山田洋子擡起頭,神色慌張的看着鄭亦風。
鄭亦風回過頭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異樣,忙問:“我有那裏不對勁麽?”
山田洋子搖搖頭,将戴在手腕的佛珠摘下來遞給他,說:“這是我從寺廟請來的,希望它能對你有幫助。”
“謝謝!”鄭亦風不明白爲什麽她要把這個送給自己,山田洋子沒在說話,慌忙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鄭亦風将佛珠放在枕頭旁,并不指望它能有什麽用,躺在被窩裏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鄭亦風精神飽滿,這是他這段時間來睡得最安穩舒适的時候,吃過早飯,鄭亦風便提出想看看小野大輔說的書房中的畫,小野大輔沒有拒絕,起身帶着鄭亦風進了書房。
在不大的書房内,一個木質書櫃占滿一面牆,書櫃上擺滿中外名著,其中東方名著最多,書櫃前的桌子正對着窗戶,窗外正好可以看到屋後的院子,鄭亦風轉過頭,另一面牆上挂着一副半米多寬的畫,畫上一朵蓮花輕出水面,蓮花色紅如血,嬌豔欲滴,赤色根莖直插水中,蕩起一層漣漪,一黑一白兩條鯉魚圍在赤莖旁嬉戲遊玩,自由自在。這畫面鄭亦風覺得無比熟悉,自己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想到這,瞬間頭疼欲裂,他不得不扶着牆退出書房。
小野大輔見他眉頭緊鎖,臉色蒼白,關切的問:“你不舒服嗎?”
“沒事……”鄭亦風看着牆,緩過神來,“小野先生,你之前說要交給何老的東西,能交給我嗎?我們打算提前回去。”
“你們才剛來啊……”小野大輔有些不情願,“多呆幾天再走吧……”
“就是!回去那麽早幹嘛!”宋光明将一串佛珠扔給鄭亦風,這正是昨天山田洋子送給自己的,“多玩幾天,回去也沒事幹!”
“可是,我不想耽誤太久。”鄭亦風将佛珠戴在手上說。
“你這人太死闆了!”宋光明白了他一眼,“難得出國一趟,就不能好好享受一番?”
鄭亦風挑着眉不冷不熱的說:“你也玩不了多久,上頭給咱的回程命令最晚是後天。”
“卧槽,你能不提這個麽?!”宋光明拉長着臉,轉過頭對小野大輔說,“小野先生,能帶我去轉轉嗎?我想買點東西。”
“沒問題。”聽到宋光明這麽說,一口答應。
宋光明擡手一把勾住鄭亦風的脖子,壞笑這道:“你呢?去不去?”
鄭亦風覺得有些心事,不太想出門,推開他的胳膊說:“我就不去了,你和小野先生去吧,我嫌熱。”
“沒勁!那我們走了。”宋光明說着,與小野大輔一起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