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兩旁的樹葉發出悅耳的“沙沙”聲,鄭亦風睜開眼睛,見自己身處一片楓林中,片片楓葉紅如烈焰,深深吸引了他的注意,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不自覺沉浸其中,踏在凋零的落葉上,就像踩着棉花一樣松軟,他慢慢往前走,一聲鳴叫從天而降,鄭亦風擡頭,見一隻金光閃閃的鳥兒從遠處飛來,這鳥兒有拳頭大小,頭頂有一簇五彩羽毛翹着,眼角帶着黑色眼線,像一位異域少女般迷人,全身羽毛就像純金打造,耀眼奪目,尾後拖着三根長長的金色翎羽,金喙金腳,看上去十分金貴!
鳥兒并不停歇,從他耳旁輕輕飛過,帶着一縷夾雜花香的清風,鄭亦風入了迷,不禁轉身跟着鳥兒離開的方向追去。鳥兒時快時慢,自由自在穿梭楓林之中,絲毫不理會身後追了它很久的鄭亦風,最終停在半空,煽動着那雙金色翅膀,注視着前方。
鄭亦風見它停在不遠處,心裏一陣歡喜,就像一個拿到糖果的孩子,遠處傳來“嘩嘩”流水聲,他輕輕走上前,生怕将它驚走,來到金鳥身後,發現這是一處斷崖,他被眼前巨大的瀑布所震撼,瀑布氣勢滂沱,聲音震耳欲聾,順着懸崖峭壁飛流直下,在這青山中咆哮着,瀑布之下碧綠色的潭面盛開着朵朵紅蓮,就像一個個穿着紅裙的舞者,随風搖曳,兩條石雕巨龍從潭中露出半個身子,高度與瀑布平齊,一條低頭溫和的注視着潭面,一條仰頭怒視天空,好像随時躍出水面,騰空而起,兩條巨龍身上龍鱗紋理片片清晰可見,栩栩如生,威武霸氣,順着瀑布往上看,一座宮殿坐落上方,金磚琉璃瓦,紅漆赤柱挺拔而立,宏偉壯觀,金碧輝煌,不亞于故宮金銮殿,四周群山呼應,綠樹成蔭,清靜幽雅,雲霧缭繞,宛若仙境。
鄭亦風看得入了神,金鳥擡頭發出動人的鳴叫,震翅在瀑布前優雅的轉了一圈,逆流而上向宮殿飛去。宮殿下方由六根半米高方形石柱支撐,懸空的宮殿能讓湍急的流水從下方通過,一位長發齊腰的白衣青年站在宮殿镂空木門前,擡起一隻手,金鳥順勢輕盈的落在他食指上,微風撩起他耳邊長發,有種說不出的美。
金鳥低着頭好像在跟他說話,青年溫柔的笑着,聽得津津有味,笑道:“我知道了,你去吧。”說完,金鳥離開了他的手,落在岸邊的梧桐樹上小憩。白衣青年縱身一躍,順着瀑布跳了下去。
鄭亦風沉迷在這美景當中,見一個白色身影從上面落下來,心裏咯噔一下,愣了半晌,白衣人靜靜聽着耳邊風聲呼呼作響,調整姿态,最終輕盈的落在一朵紅蓮上,他那身白色在這堆紅蓮中顯得十分搶眼,紅蓮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一株株往上蹭了一節,變成了紅蓮階梯,連接到鄭亦風腳邊,鄭亦風驚訝的說不出話:是他?
白衣人慢慢踩着紅蓮朝鄭亦風走去,儀态大方,不怒自威,仿若君臨天下的帝王,讓人忍不住跪拜參見,在他跟前俯首稱臣,鄭亦風下意識捏了一把自己的臉,疼的叫出聲:“好疼!好疼!”
他站在他眼前,帶着紅蓮的清香,道:“走吧。”他還是那麽溫柔,而這次,鄭亦風沒有問爲什麽,靜靜跟在他身旁,他随手摘下一片楓葉笑起來,“你看,多漂亮。”
“嗯。”鄭亦風敷衍着,在腦海中努力翻閱有關他的記憶:“我在哪見過你?”
他一聽有些無奈,說:“能不能不談這個問題。”
“不能!”
“我拒絕回答。”
“……”見他不肯說,鄭亦風也沒辦法,武力強迫成功率是零,搞不好自己還被削成殘廢。
他突然停下腳步說:“陪我下棋。”
“哎?”鄭亦風懵了,道,“我不會啊!”
“沒關系。”他微微笑着,手輕輕一揮,眼前出現一副圍棋,一張棋盤,兩張石凳……
“握草!”鄭亦風簡直不敢相信,“變魔術?”
“請坐。”白衣人坐在其中一張凳子上,淡淡的說,“選棋子。”
鄭亦風坐在他對面挑了黑棋,不情願的說:“你那麽白,我選黑的。”
“哈哈!”他笑起來。
鄭亦風連五子棋都不會,别說圍棋了,白衣人轉動手中的楓葉将白子放在一個點上,鄭亦風将黑子落在白子旁邊,白衣人還是笑着,落下一子在黑子不遠處,鄭亦風覺得這家夥肯定是在捉弄自己,嘟囔着:“喂!我們鬥地主行不行……”
“啊?鬥地主是什麽……”白衣人歪着腦袋問。
鄭亦風哈哈笑起來說,終于有一樣他不會的了,道:“鬥地主不會,打麻将也行啊!”
“麻将是誰?爲什麽打他?”白衣人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噗!哈哈哈!”鄭亦風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突然腹部傳來陣陣跳痛,他下意識捂住肚子哼起來,白衣人見他臉色慘白,肚子散發邪惡紅光,暗驚,連忙脫去他的上衣,隻見一張女人臉出現在他肚子上,那張臉慢慢突出,好像要從他肚子裏破土而出,白衣人擡手一掌劈下去,“咦呀!”人臉鬼叫着潛回鄭亦風肚子裏。
鄭亦風慢慢回過神,渾身顫抖,白衣人淡淡的說:“回去把她拿掉,如果晚了,就來不及了。”
鄭亦風看着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有點尴尬,問:“你不能這個東西拿掉嗎?”
“不能,她在你肉身裏。”他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絲怒意。
“可現在……沒有人叫我……我回不去……”鄭亦風犯了難。
“等吧……”白衣人坐會位置上,“下棋。”
鄭亦風坐在他對面,嘟喃着:“鬥地主……”
“下棋。”
“鬥地主!”
“下棋!”
“鬥地主!”
……
就在他們争論不休的時候,耳邊傳來宋光明的呼喚:“阿風!喂!醒醒!阿風!”
鄭亦風看着白衣人,有點不舍:“……下次,我把牌帶來,教你鬥地主。”
“好。”也許是當做踐别,他沒有拒絕他。
“我走了……”鄭亦風說着,消失在他眼前。白衣人袖中竄出一把長劍,他的身後,一聲聲凄厲的哭喊響徹天空,一群惡鬼在黑暗中咆哮着,張牙舞爪的向他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