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輾轉來到中國新疆,發現雅瓦隻是一座小鎮子,一眼就可以看完整條街,除了這四五棟水泥高樓,就都是茅草房了。
鎮子旁邊是一座大荒山,名叫麻紮塔格山,它在古代漢族史書裏記載的名字是通聖山,幾百公裏的荒漠綿延不絕,連接着塔克拉瑪幹沙漠。
我提着行李箱有點不知所措,鎮子太偏僻,我幾乎找不到個像樣的賓館,最後沒辦法了,就在鎮裏唯一的東風旅社裏住下,我挑了一間最好的房,可還是會斷水漏風。
東風旅社建于新中國初期,那個時代的烙印随處可見,門頂上通紅的大紅星已經褪色,牆上還刻着毛主席語錄,貼着建設社會主義的标語。
我提着行李來到東風旅社裏,找到前台辦好了入住手續,發現裏面還挺熱鬧的,有十來号人亂哄哄的,他們不像是本地人。
前台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子,深褐色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是歐洲人的模樣,她自稱是當地維族人,據她的介紹,那些人是内地來的,據說是來拍戲的,已經來了三五天了。
我到自己的房間裏,整理好行李,一路奔波滿是汗臭,進了洗手間沖個澡,沒想到剛沖了一半,水就突然停了,隻好用毛巾擦去滿身的泡沫。
我裹上浴袍,出了門,敲擊着我對面的房門,開門的是個中年大叔,穿着一身筆挺的夾克衫,斯文帥氣。
“叔叔,這浴室的水什麽個情況啊?”
“這裏偏僻,供水時斷時續的,挺正常的。”
“這樣啊,那謝謝您了,叔。”
我回到房裏,倒頭就睡,忽然想起那個中年大叔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他是誰,反正很眼熟。
我給那個神秘号碼打了很多電話,一直都是無人接聽,我一度以爲自己遇到詐騙了,都快要報警了。
到了淩晨,我怎麽都睡不着,于是打開電視機,看着那雪花點點的屏幕,播的是一個電視劇,叫《僞裝者》,還挺好的。
我隐約覺得那個叫做明樓的,很像我對面住的那個大叔,由于白天太累了,我衣服都沒有脫,就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黑沉沉的,我隐約聽見了腳步聲,因爲東風旅社的地闆是木質的,而且時間久了,随便一踩就咯吱咯吱的響。
我這人睡眠不好,随便的一點兒聲音就能把我吵醒,因爲睡不好的緣故,我的頭很痛,于是想起床去倒杯水。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門外有動靜,像是有人在撬鎖,聽聲音很輕,這人很專業,我可能遇到小偷了。
我不敢開燈,于是輕手輕腳的爬起來,躲到了衣櫃裏頭,屏住呼吸不敢出聲,從縫隙裏偷瞄着。
與此同時,房門咯嘣就打開了,一個黑影蹑手蹑腳的進來了,我透過縫隙,借着微弱的光,看到那個一個老頭子,穿着一身洗白了的破軍裝,頭發花白,臉上還有一個“十”字形的刀疤。
刀疤老頭發現被窩裏沒人,還摸了一下被窩,發現被窩裏還熱乎乎的,他料定我沒有跑遠,于是在屋子裏四處搜尋着。
眼看刀疤老頭就要來翻衣櫃了,突然之間,外面有“咚咚咚咚”的聲音響起來,有人來敲門。
刀疤老頭見情況不妙,于是從窗戶裏跑了,我确定屋裏安全之後,出了衣櫃,打開房門。
敲門的是住對面的大叔,原來他暖壺裏沒有水了,他胃病犯了,來我這個要一杯熱水,用來服送胃藥。
我打開燈,把大叔請進屋子裏,給他倒了一杯熱水,燈光明亮,這人與電視劇裏的明樓一模一樣。
“我叫靳東,演員。”我正狐疑的時候,大叔突然開口說。
“還真是你啊,我剛看《僞裝者》,感覺很像,都不敢認你。”
一來一往的我們就熟了,聽說他們劇組明天要去麻紮塔格山腹地取景拍戲,靳東說他的助手因爲重感冒回北京治療了,讓我暫時當兩天助手。
我來中國帶的錢不多,正好兼職賺點外快也不錯,而且還是明星的助手,我心裏都樂開花了。
大約是淩晨四五點左右,我睡得正香的時候,外面開始叮叮咚咚了,聽着像是劇組的人在搬運拍攝器材。
聲音太吵鬧,我也不睡了,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這個時候靳東也進來了,催促着我快出發了。
我們幾十号人,分别乘坐十多輛車,颠簸在沙石路上,路況太差了,不知道什麽原因我有點暈車,我打開車窗哇哇就往外吐。
靳東示意司機停車,讓我下車休息一會,一路都是他在照顧我,沒想到那麽大腕的明星,竟然那麽親民,一點兒架子都沒有。
等我恢複好了,發現劇組的車隊已經不見了,我們的車上隻有三個人,我與靳東還有一個當地的蒙古族司機。
司機叫布魯海牙,據說他祖上在元朝是當将軍的,奉皇帝的命令駐守在這裏,久而久之就成了這裏的人,如今家裏還有一把祖傳的大刀。
麻紮塔格山萬裏荒漠,四處都是戈壁灘,隻有野草,很少看得見樹木,很快我們就找不到路了,他們留下的車輪印被大風吹散了。
布魯海牙拿出手機,在給其他的司機打電話,不料這裏竟然沒有信号,我們失聯了。
眼看就到晌午了,烈日炎炎的,車裏悶熱得像火爐一樣,這裏又沒有陰涼處,布魯海牙打開車裏的全球定位系統,向着預定的方向開去。
過了一個小時,天色突然暗淡下來了,猶如天黑了一樣,而且伴随着劇烈的大風,猶如鬼哭狼嚎一樣。
這個時候,車子也出了事情,它突然就不動了,布魯海牙怎麽踩油門都無動于衷,我隐隐覺得車子在下陷。
“不好了,車子陷入流沙裏頭了。”此時,布魯海牙突然大叫一聲。
我們這才緩過神來,發現車子的一半已經陷入沙子裏了,我這邊的車窗已經被沙子堵住了,怎麽打都打不開了。
而靳東這邊的車窗也打不開,因爲車子失靈了,還好布魯海牙那裏的車窗是開着的,他從車窗裏爬了出去。
我們也準備爬出去的時候,車子突然失控了,車頭極速的下降,完全陷入了沙子裏頭。
碎沙從車窗裏灌進來,瞬間就吞沒了我們,車子蹦的一聲陷入了流沙中。
我眼前一片漆黑,被沙子壓得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車子越陷越深,感覺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