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氣可爲萬裏風,揮汗點滴皆成雨,
沖冠一怒鬼神驚,山崩海嘯風雲變,
平步青雲飛九天,廣寒宮中共賞月。
綠傘仙吟着詩一步步走向了邵胖子,她用不急不緩的口吻說道:“妖魔吃人隻爲果腹,而你,販賣人肉卻是爲了謀取暴利,你不是爲了活命不得以而啖食人肉的災民,你是爲了發财而喪盡天良的黑心商人,似你這般,簡直豬狗不如!你怎麽還有臉活在這世上?!”
說話間,綠傘仙已經離邵胖子不足五步遠,邵胖子抱着頭趴在地上,吓得瑟瑟發抖,眼前再無一人能阻攔綠傘仙的腳步,綠傘仙伸出玉手,語氣冰冷的說道:“人言: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今天,我這個弱女子也要血濺五步,我要當着大家的面摘下你的心,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麽顔色的?!”
邵胖子吓的面色慘白,褲裆濕了一大片,一股騷味在空氣中彌漫。
張道一經過胡天龍的調理,氣息已經平複,傷勢得以控制,他聽了綠傘仙的話,皺眉問道:“我若記得不錯,地仙也同樣要承受業力和因果的,綠傘仙殺人難道會沒事?!”
蟒天剛搖搖頭說道:“不可能,綠傘仙還在天道輪轉之中,她即便成了地仙也不能随便殺人的。”
胡天龍歎了口氣,高聲喊道:“啊綠,你千萬别生氣,爲了這樣一個小人,不值得的,你把他交給官府,自然有人會治他的罪,你不能殺人!你若是殺了人就入了魔道!”
綠傘仙沒有回頭,冷笑道:“治罪?!治誰的罪?!治什麽罪?!且不說他會不會用錢買命逍遙法外,我隻告訴你們一件事,全開封的肉鋪都在賣他提供的人肉,這些販賣人肉之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賣的是什麽肉,這算不算共犯,算不算同謀?!若說有罪,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殺頭!你們想想,這麽大的一件事,他姓邵的隻是一個富商,有能力辦到嗎?!”
綠傘仙的話令衆人沉思不語,馬公子似有所悟的看向了孫乾一,問道:“孫管事,您在開封也算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爲周王爺做事已經三十多年了,别說開封,就連京城的權貴也知道你的大名,若說你缺銀子我是說什麽也不會信的,爲了能見上王爺一面,有無數官員願意傾家蕩産,而那對你來說隻是一句話的事,我實在想不通,你不缺錢,更不缺少人脈,你參與到這件事中到底是爲了什麽呢?!”
孫乾一咬了咬嘴唇,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綠傘仙緩緩擡起右手,說道:“馬公子,你别急,等我挖出那邵胖子的心,再挖出孫老頭的心,給你們看看。”
說罷,綠傘仙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出手如電,直取邵胖子的心口,邵胖子慘叫一聲,吓暈過去了,張老道一閉眼,暗道:完了,綠傘仙要入魔了。。。。。。
就在張道一閉上眼睛,不忍看那人間慘劇的時候,一聲大吼忽然傳來:“妖孽住手!”
“金雷克妖,木雷克鬼,水雷克魅,火雷克魔,土雷克邪,五行五雷,聽吾号令,擊殺妖邪,急急如律令!”
隻聽‘轟隆隆’一聲響,五色神光閃耀天際,赤橙藍綠白五道雷光從天而降。
碧蘿飄動,長裙飛揚,綠傘仙玉足點地一躍而起,五道神雷擊在地上,把那石闆地面生生炸出一個深坑。
蟒天剛驚呼道:“五行神雷?!這可得有真本事才行!”
張道一睜開雙眼看向天際,正看到一位鶴袍羽士,手拿拂塵,禦空而來,這道人鶴發童顔,銀須飄灑,目含精光,眉分五彩,飛身一縱落于屋頂,手指綠傘仙喝斥道:“大膽妖孽,還不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容你随意殺人?!”
孫乾一見了鶴袍羽士,歡呼道:“譚道長,您能來可真是太好了。”
鶴袍羽士點了點頭,并未做聲,可孫乾一卻沒有絲毫不悅。
馬公子見了鶴袍羽士一陣心驚,呢喃道:“壞了,他怎麽會來?!這下可糟了。”
張道一看着氣質出塵的鶴袍羽士立刻心生敬仰,稽首道:“無量天尊,貧道太行山中張道一,見過老修行。”
那鶴袍羽士打量了一眼張道一,并未還禮,随意的說道:“無量天尊,吾乃開封玄武觀上任方丈,譚崇道。”
一聽是玄武觀主,張道一神色更加的恭敬,朱元璋打天下時得玄武大帝多次顯靈庇佑,才最終得了這九州江山,他登基後感念神恩,奉道教爲大明的國教,在天下州府廣修真天玄武觀,并下聖旨明令:各州各府凡遇兵事,都要先去玄武觀上香,才準出征。
這樣一來,道行天下,玄武大興,武當日隆,玄武觀也成了朝廷敕封的正統宮觀,道士們都以能做玄武觀的道士爲榮,而玄武觀的方丈更要由國家任命,開封爲豫州總樞,中原重鎮,這裏的玄武觀主豈能是泛泛等閑之輩?!因此,張道一才恭敬異常,以晚輩自居。
張道一謙恭有禮,綠傘仙可全不拿這道士當回事,她早就有了五眼六通,把這自命清高的道士看了個真切明白,張道一因爲修煉了‘神光術’,周身被淡淡綠光所包圍,雖不能稱爲得道之士,卻也是個有修行的道人,而這鶴袍羽士隻不過得了個白氣灌頂而已,縱然有些身手,恐怕也是程咬金的三闆斧,沒啥大本事。
綠傘仙站在院牆上,語氣不善的說道:“臭道士,我不管你是玄武觀的道士,還是龍虎山的道士,隻要是來助纣爲虐的,我就統統殺了!”
鶴袍羽士眉毛一挑,冷笑道:“哼!口出狂言,五行神雷你都接不下來,還說什麽狂話?!”
綠傘仙飛身躍下矮牆,撿起一片樹葉,感歎道:“生命雖然在形式上各不相同,卻各有各的歸屬,這片葉子也許走到了它生命的盡頭,可在最後的時刻,它能飛舞天際,遊遍山川,不能說不是一種精彩。”
鶴袍羽士眯着眼睛,說道:“不知所謂。”
綠傘仙也不擡頭,隻是輕輕的撫摸着枯葉,似是喃喃自語的說道:“小家夥,今天,我要賦予你另一種精彩!”
風起深秋,葉舞當空,那片枯葉忽然乘風而起。
綠傘仙手指枯葉,大聲咒道:“葉舞之術,生命之歌,暢遊天下,枯葉逢春,以一化三,以三化七,以七化百,以百化千,急急如律令!”
青光閃爍,流彩紛呈,那片不起眼的枯葉眨眼之間變成了一片綠葉,一片綠葉變成三片,三片變成七片,七片變成了百片,千片,無數綠葉彙聚成一條綠色的飛龍,張牙舞爪直奔鶴袍羽士而去。
羽士大驚,失聲道:“地仙的手段?!”
在這之前,他根本沒把綠傘仙當回事,隻當這女子是個妖仙,沒想到,這女子不但不是妖仙,還是位地仙,他想念動咒語召喚五雷,卻根本來不及,情急之下,他使盡渾身解數,将周身之氣運至拂塵之上,把一柄拂塵化成一把利劍,揮舞拂塵不停的斬落綠葉。
綠傘仙神色不變,一步步走向邵胖子,“今天,誰也救不了你,我就是舍去這數千年的修行不要,也要殺了你這魔頭!”
邵胖子涕淚橫流,哭都哭不出聲來,他哆哆嗦嗦的想說話,可一張口隻有牙齒相碰的聲音,鶴袍羽士眼見綠傘仙要挖邵胖子的心卻毫無辦法,眼前的綠色巨龍不停的攻擊着他,令他應接不暇,哪還有時間顧得上别人?!
孫乾一緊握雙拳,卻同樣束手無策,被綠傘仙一口氣吹飛的數百兵士,早就跑的沒影了,那位身負槍傷的左千戶也早就溜之大吉,難道真要看着邵胖子的心被挖出來?!他不甘心。
綠傘仙再次走到邵胖子面前,輕輕的舉起了右手,“我今天非要看看你的心是什麽顔色的!用的你心去祭奠被你殺死的那些無辜的人!”
綠傘仙橫眉立目,拽起邵胖子的衣領子,便欲動手。
忽然,一陣清風吹過,一個身穿紅袍的大胖子,笑眯眯的擋在了綠傘仙面前,這胖子身穿團花大紅袍,腰懸三尺七星刀,皂青快靴足下踩,頭罩烏紗軟巾縧,一張圓臉笑容可掬,草包肚子挺的老高,正是辦事回來的胡大海,他也不說話,就那麽笑眯眯的看着綠傘仙,綠傘仙細眉一挑,說道:“老胡,你讓開,這樣的敗類簡直枉稱爲人。”
胡大海歎了口氣,說道:“啊綠,我不是來說什麽不可殺人,易入魔道這種話的,我知道你的根基,你就算殺了他,也有地方可去,也不會入魔,可是,我們做這件事的目的是要解決開封失德這件事,地上這個雜碎死不死,跟開封失德沒什麽直接關系,現在半個開封的人都吃了他們販賣的人肉,所以才導緻天道懲罰,判定開封失德,我們得想個辦法解決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