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貴同意的點了點頭,張道一的畫稱不上畫工精湛,可是,他能在短時間内口誦詩文,筆書畫卷,已經比一般的讀書人強太多了。
張道一又對畫作略做修飾,這才擡起頭說道:“李大人,我今日想啓程去開封一趟,便不再安陽多做耽擱,有此畫卷,李大人便可按圖索骥塑造神像,今日承蒙李大人關心,貧道感激不盡,隻是,貧道堅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即便世人污我,沒人相信我,我亦相信蒼天有眼!”
張道一的話李富貴并不認同,可他搖了搖頭并未說話,張道一喝光了碗中茶開始收拾包袱,胡天花牽着一頭驢,回到了茶攤,張道一看了一眼毛驢表情怪異,胡天花無奈的說道:“道長,安陽太小了,哪有馬賣?!我能買到頭驢就不錯了,您将就将就吧。”
張道一無奈的點了點頭,起身說道:“李大人,錢先生,貧道急着趕路便不拘繁文缛節了,貧道就此别過,咱們來日方長。”
李富貴站起身說道:“道長這就要走?!再有一個多時辰天就黑了,你着急趕什麽路?!再說,你騎頭驢能走多快?!縣衙有的是馬,待我借一匹給你,你回安陽時騎回來就好。”
張道一搖頭堅持道:“李大人的情義貧道領了,可這馬貧道不能騎,貧道一個山野道士騎一匹高頭大馬,太招人眼,反而會讓盜賊草寇惦記,算了,算了。”
說罷,張道一拱手起身,牽着驢直奔城門而去。
李富貴還想說什麽,卻被錢師爺攔住,等張道一走遠了,李富貴一甩袍袖,喝罵道:“哼!不識擡舉的臭道士!”
錢師爺歎了口氣,說道:“大人,若沒有賈大正的事,張道長應該會同您開口借馬,不然他也不會繞道來安陽,我看他是怕落個仗勢欺人的名聲。”
李富貴眯着眼睛看着張道一的背影說道:“哦?!他不是故意不給我面子?!”
錢師爺恭維的說道:“大人,張道長畢竟還得在安陽地界呆下去,又怎麽會不給您面子?!我看還是因爲賈大正的事,他不想讓大人管,是不想給您惹麻煩,若是事情鬧大了,大人背上什麽惡名可就不好了!”
“哦?!這麽說,張老道是爲我好了?!唉。。。。。。難爲他一片苦心,算了,等他從開封回來,我還請他吃飯,走,回府。”
“是。”轎夫們急忙應承。
李富貴上了轎子打道回府,錢師爺望着西斜的秋日,小聲嘀咕道:“張道長,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麽多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李富貴,可縣官不如現管,你畢竟還得在安陽呆下去,得罪了李大人可不行,賈大正的事我就不便插手了。。。。。。”
日頭西斜,已至申時,張道一牽着毛驢顯得有些落寞,胡天龍歎了口氣,擺了擺手,其他護法心領神會,紛紛隐遁了身形,胡天龍晃着小腦袋說道:“明明是來跟李狗官借馬的,怎麽又自己買驢了?!怎麽?!又開始厭惡李狗官了?!”
張道一歎了口氣說道:“我現在心亂的很,不知道何是對,何是錯,胡仙護法,你說我幫這貪贓枉法的狗官到底是對是錯?!我沒寫符給賈大正到底是對是錯?!”
胡天龍搖頭笑道:“你确實又亂了,李富貴雖然可惡,可他還有個改過之心,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隻要一心悔改鬼神皆知矣,你教他多做善事何錯之有?!那賈家你也已經盡心度化了,可賈家人知錯不改,你看賈大正的樣子就好像你應該應分似的,可曾有過半分感激之心?!業障現前不知悔改,還怨天尤人,你爲何要助他?!惡不在大小,全憑心念,縱是滔天大惡改之可成大善,縱是細微小惡咒天罵地亦瞬間可成大惡。”
胡天龍見張道一不做聲,又說道:“助善人自然有善功,助惡人自然損陰德,可惡人頭上沒寫惡字,善人頭上沒寫善字,要如何分辨是個難題,有的人表面以善行掩護,卻是個大惡之人,有的人看似性格古怪,卻做了最大的善事,這世間的善惡殊難判斷,今後,你不可随便給人寫符,若這符能幫了善人,自然是好,可若是助了惡人,恐怕你會引火燒身。”
張道一看着遠處的山林陷入了沉思,良久,他小聲說道:“或許吧,這世間本就有太多事說不清楚了,也許隻有到了死的那一刻,才會善惡分明,我若做的都是善事自然能飛升天界,我若做的都是錯事自然會堕下地獄,一切交給蒼天吧。”
張道一說罷,合掌拜天,恭敬的磕了三個頭。
張道一誠心叩拜,禱告蒼天,随後,他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站起身,胡天龍從背後摸出一物順手扔了過去,張道一吓了一跳急忙接住,仔細一看原來是個酒葫蘆,胡天龍笑着說道:“美酒解千愁,來,喝!”
張道一猶豫了片刻拿起葫蘆喝了三大口。
胡天龍晃着小腦袋說道:“好,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哈哈。”
張道一擦了擦嘴勉強擠出個笑容,金光一閃金天霸忽然現出身形一把搶過張道一的酒葫蘆,‘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張道一還沒等說話,柳天霸又搶過金天霸手中的酒牛飲起來,小葫蘆并不大,哪夠幾個人喝的,柳天霸隻喝了兩口,酒就沒了。
張道一無奈的搖了搖頭一陣苦笑,蟒天剛掏出一把扇子,扇着風說道:“道長,煩心事先不要想了,咱們這是要去開封,可得高興點,我們這些護法自從跟了你,到處奔波不說,還吃不上肉喝不上酒,以前你太窮,我們也不挑你,現如今你有銀子了,到了開封可得好好請我們吃點東西。”
胡天龍立刻幫腔道:“對,對,對,蟒仙說的太對了。”
衆位護法對張道一好頓調笑,張道一笑呵呵的全部應允,陰霾的氣氛終于一掃而光,衆人開開心心的上路了。
剛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團烏雲忽然從山中飄出,胡天龍二目如電,盯着那團黑雲說道:“壞了,有妖孽。”
張道一急忙跳下毛驢,仔細觀看,隻見那烏雲飄出群山急匆匆直奔正南而去,張道一翻身上驢,說道:“出家人斬妖除魔責無旁貸,諸位護法快随貧道收妖。”
胡天花一陣躊躇,說道:“道長,天色将晚,正是妖魔活動的時間,此時收妖于我不利,況且,此去開封路途不近,如若管了閑事又不知幾時才能到那開封。”
胡天花話音未落,胡天龍就反駁道:“旅途寂寞,路遇妖魔正好除之,全做消遣,道長,我去打前陣,看看到底是何妖怪?!”
胡天龍正欲追擊烏雲,忽然青光一閃,蟒天剛喚出了十二隻玉劍,他縱身一躍,跳上玉劍,回頭說道:“胡天龍你太慢了,會耽誤事,道長,待我追擊,去去就回。”
說罷,蟒天剛也不等張道一答應遁劍遠去,胡天龍氣的一跺腳,胡天花急忙說道:“天龍道兄不可追趕,保護道長最要緊。”
胡天龍看了看張道一,終究沒追出去。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天色漸暗,胡天花安排張道一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又從包袱中找了兩個饅頭遞給張道一,張道一謝過胡天花開始吃饅頭,又過了将近半個時辰的功夫,夜幕降臨,狼天霸找來幹柴生了一堆火,張道一擔心蟒天剛圍着火堆不停的打轉,就在張道一萬分焦急的時候,遠方的天際忽然青光連閃,張道一站定身形向發光的地方張望,隻見蟒天剛駕着玉劍疾馳而回。
青光一閃,蟒天剛落在衆人面前,張道一看着有些狼狽的蟒天剛驚訝的問道:“蟒仙護法怎麽如此狼狽?!莫非遇到了什麽難纏的妖怪?!”
蟒天剛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那兇徒會在此,我本不想暴露行蹤,卻被他發現,惡鬥了一場。”
胡天龍晃着小腦袋說道:“哦?!是何人?!竟能讓你沒讨着便宜?!”
蟒天剛看了一眼胡天龍,說道:“是野狗妖!”
狼天霸一聽是野狗妖,驚訝的說道:“怎麽會是他?!他怎麽會到這?!”
胡天花亦疑惑的說道:“我聽說,野狗妖既殘忍又狡猾,他專吃小孩,又生性多疑,可對氣味卻極其敏感,莫非蟒仙護法是被他聞到了氣味?!”
蟒天剛點頭說道:“不錯,他擄了三個孩子,找到條小河,把那三個孩子洗涮幹淨正要吃下,偏巧我到了,我不知是他,湊的太近了,被他嗅到了氣味,他沒有戀戰,而是帶着三個孩子跑了,我邊追邊打,卻一直沒占上風,他退入了密林中,我眼力和嗅覺都不如他,無奈之下隻好回來,可惜那三個孩子要遭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