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一沒想起來賈大正是誰,可是,他卻第一時間想起了賈有道那個倔老頭,若不是賈有道蕭蓮兒也不會被賈老六休了,唉。。。。。。
張道一并沒有因爲過去與賈家交惡而輕視賈大正,他正色道:“原來是賈施主,我記得你,賈施主有何事?!”
“求道長救救我賈家,救救我父親,我弟弟賈老六今日來到安陽,說我父親忽然得了怪病,每至夜晚父親便會發出哀嚎,說有人在剝他的皮,可我那幾個兄弟卻隻看到父親一個人在哀嚎痛哭,并沒有其他人在場,父親白天昏迷,晚上哀嚎,連飯都不能吃了,求道長慈悲,救救我父親吧!”
說罷,賈大正再次跪倒,給張道一不停的磕頭,胡天龍輕哼一聲說道:“哼!都是業障所至。”
張道一歎了口氣說道:“你父親這是業障病,他殺生太多報應先現前了。。。。。。”
賈大正再次懇求道:“道長,求您慈悲救救我父親!”
張道一搖頭說道:“我已經勸說你父親多次了,勸他棄惡從善,可他就是不聽,如今惡業現前又讓我有何辦法?!”
賈大正猶豫的說道:“道長,什麽善惡報應的,我也不是不信,我找道長隻是想确認一件事。。。。。。”
“哦?!何事?!”
“道長,我聽說我父親與您多有不睦,連咱們安陽城的蘇大人都出面拘禁了我父親,道長是有法術的人,您不會。。。。。不會做出懲罰我父親的事吧?!”
張道一氣的一甩袍袖,大聲喝斥道:“豈有此理!你說的甚麽話?!”
賈大正再三懇求道:“道長贖罪,道長贖罪,我這人想到什麽就說什麽,這些事隻是我的猜測,若非如此那當然好了,道長千萬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說罷,賈大正站起身,沖張道一拱了拱手,又說道:“小人并無他意,隻要不是道長爲難我父親便好,我素聞道長的大名,今日想替家父向道長讨一張靈符,去除父親的災病,需要多少銀錢,道長隻要張口我絕不反駁!”
賈大正的話胡天龍越發的不愛聽,輪起小拳頭就想教訓賈大正,張道一連忙拉住胡天龍,輕聲說道:“小祖宗,您可别給我惹禍了!”
張道一安撫了胡天龍,不悅的說道:“賈施主說的是甚麽話?!貧道早将消災之法告知你父親了,他棄惡從善,禮拜太乙救苦天尊,隻要心誠必能消災免難,他不聽不信也就罷了,賈施主你向我求取靈符又是什麽意思?!”
賈大正一陣冷笑翻身上馬,回頭說道:“我沒别的意思,我此行是真的想替家父向道長認錯,還想求道長賜張靈符,道長不願醫治我父親,看來還是心有愁怨呐,那就算了,道長之名不過爾爾,家父的病無非就是三五隻黃皮子在作祟,待我回去定要好好整治它們。”
說罷,賈大正揮動馬鞭,策馬而去。
胡天龍氣的把酒葫蘆摔在地上罵道:“混賬,簡直是混賬,張老道,你爲何不讓我出手?!”
張道一歎了口氣說道:“胡仙護法,算了,你若真出手打了他,事情就真的說不清了。。。。。。”
“哼!那現在就能說的清了?!他肯定會到處造謠,說是你害了他父親!這樣不是更有損你的聲譽?!”
“呵呵,我一個出家人本就是化外之人,什麽聲名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不求名聲在外,隻求無愧于心,今日之事,幾位護法不得遷罪于賈家,我不想損害了我的陰德。。。。。。”
本來隐藏在張道一身後的護法紛紛現身,個個都氣憤異常,胡天花輕聲安慰道:“道長切莫生氣,這等小人不值得的。”
柳天霸揮舞着雙錘,怒道:“小人!真是小人!先是污你名譽,求你不成竟立刻翻臉,真是小人!這等人真是活該受罪!”
衆護法你一言我一語憤恨難平,蟒天剛思慮半晌說道:“定是有黃家仙靈去地府告了狀,十月初一快到了,那賈有道恐怕活不久了,要真出了事,賈家人這麽不講理,會不會找道長來鬧?!”
金天霸氣的一瞪眼說道:“他敢?!”
張道一歎了口氣說道:“唉。。。他愛鬧就鬧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胡天花搖頭說道:“那也不行,道長,您在安陽剛剛有些聲名,不可因爲此事讓别人污您名譽,不如在開封多住幾日吧。”
張道一搖頭說道:“不行,我人能走,廟能走嗎?!他要想鬧,辦法太多了。”
衆人又是一陣氣氛,蟒天剛想了想說道:“道長,我聽那賈大正對蘇大人還是十分畏懼的,不然,讓蘇大人出面說句話?!”
胡天龍扭頭說道:“讓他來說什麽?!是讓他證明張老道沒害賈有道,還是讓他欺壓威脅賈大正,讓他不找道長的麻煩?!”
聽了胡天龍的話,蟒天剛一陣無語,衆人也無話可說,張道一看着越來越近的安陽城歎氣道:“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衆人無語默默的跟在張道一身後進了安陽城,城門口幾個兵勇跟張道一打了招呼,有人快馬加鞭去禀報縣令李富貴去了,張道一和衆人向前趕路直奔蕭家舊宅,胡天龍忽然重重的吐了口口水,“做人真是麻煩,哪來那麽多彎彎繞的腸子?!”
張道一疑惑的問道:“胡仙護法爲何如此說?!出了何事?!”
胡天龍面色不善的說道:“那幾個守門卒認識賈大正,正在背後議論你,說你不能得罪,不然你就會施邪法!”
狼天霸憤怒的說道:“道長,我回去看看。”
張道一搖頭說道:“人嘴兩張皮,你又能耐他們何?!算了,清水自清。”
衆人心情頗差,跟着張道一繼續前行,不多時,一乘官轎迎面而來,錢師爺擦着汗跟在轎子後面一頓小跑,那轎子來到衆人面前還沒停穩,縣太爺李大人就竄出了轎子,李富貴神神秘秘的拉住張道一小聲說道:“道長,你是否有事要跟本官說?!”
張道一神色一怔,想到了一種可能,可他并不想談這事,便歎了口氣說道:“太爺,貧道并沒事跟您說,前幾日您差人多次找我,說要商談建廟之事,貧道此來正是應大人之約而來。”
李富貴看了看張道一,繼續小聲說道:“這事我知道,可是,這幾日安陽流傳着另一件與道長有關的事,道長,不知道?!”
張道一摸不準李富貴想要幹什麽,還是不準備搭李富貴的話茬,在一旁的金天霸早就氣壞了,忽然甕聲甕氣的說道:“不就是那個叫賈大正污蔑道長信口雌黃嗎?!我待會就去找他!”
李富貴見金天霸二目圓睜,神态兇惡咽了口口水說道:“張道長誤會我了,我是想幫道長,若那姓賈的小子不知趣,我願爲道長勸阻賈大正。”
張道一搖了搖頭,似李富貴這樣的人,說什麽勸阻、談談之類的話,就是要對賈大正有所行動,張道一對李富貴從來是戲弄多餘結交,他也不削于跟李富貴這種狗官結交,可李富貴真幫自己辦了什麽事,那他就是欠了李富貴人情,那以後可真是說不清了,張道一恭敬的說道:“多謝太爺關心,貧道堅信清者自清。”
遠遠跟在李富貴後面的錢師爺點了點頭,來之前,李富貴把他的想法跟錢師爺說了,錢師爺當即反對,他早就看出來,張道一厭惡貪贓枉法的李富貴,隻因李富貴是安陽縣令不能得罪,這才既幫李富貴辦事又戲耍李富貴,若李富貴不是安陽縣令估計張道一極可能不理睬這頭肥豬。
若張道一真和李富貴勾結,錢師爺也會看不起張道一。
李富貴沒想到張道一會拒絕的如此幹脆,微微一愣,随即說道:“道長說的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相信道長不是背後使絆子的人。”
張道一點了點頭,他忽然對安陽生出了一種厭煩,他也沒有心情在去看廟宇修的多大了,見眼前正好有座茶攤,便拱手說道:“太爺,貧道身在安陽卻從沒孝敬過太爺,今日,貧道做東請太爺喝杯茶,不知太爺可否賞光?!”
李富貴當即一愣,不知張道一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略一沉吟便答應了下來,衆人坐下了茶攤上,老闆誠惶誠恐的跑了過來,張道一多次在安陽走動,早就名聲在外,茶攤老闆自然認得,可李富貴是一方父母官,茶攤老闆自然也認得,而且李富貴還帶着一群差役,這些人可都不是善茬。
張道一掏出二兩銀子遞給茶攤老闆說道:“老闆不必驚慌,我先付差錢,我與太爺行至此處有些累了,想在您這喝點茶休息休息,老闆有什麽茶點盡管拿出來就是,若是銀子不夠,可與我說。”
茶攤老闆連忙說道:“張道長,您的錢給的夠多了,我這茶攤子十天半個月也掙不了這麽多銀子,咱這都是百姓吃喝,包子、饅頭、鹹菜、熱茶,我怕。。。。我怕您老人家和縣太爺吃不慣。”
一提到包子張道一忽然覺得有點餓了,便說道:“吃得,吃得,你先問問太爺吃什麽,貧道什麽都吃得,老闆隻要有熱乎的吃食就成。”
茶攤老闆爲難的看了一眼張道一,硬着頭皮問道:“大老爺,您想吃點什麽?!”
李富貴真是很久沒吃過這種攤子了,上次吃這些路邊攤是在二十年前,還是二十一年前?!李富貴記不清了,他躊躇的說道:“先給我來一壺你最好的茶吧,吃的就算了,我不餓。。。”
茶攤老闆應了一聲,又硬着頭皮問了每桌一遍,除了給張道一等人沒人要吃食,茶攤老闆端上了包子,張道一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李富貴喝了一口茶,剛入口就喝不下去了,‘噗’的一聲吐在地上,不高興的問道:“這是什麽茶?!”
“嗯。。。嗯。。。”
老闆支吾半天答不上來,錢師爺到底還算良心未泯,忙起身說道:“老闆,來壺白開水吧。”
“是。”
李富貴窮講究的派頭又讓張老道一陣不舒服,他皺了皺眉,叫過胡天花耳語了幾句,胡天花點了點頭下去準備了,張道一從錢師爺說道:“錢先生,可有紙筆?!”
錢師爺急忙拿出紙筆,張道一攤開宣紙,飽沾墨汁,邊說邊畫道:“門前開路兩先鋒,城隍老爺坐當中,文判武判分兩側,黑白無常現行蹤,日夜遊神常報道,八班衙役随行宮,若問善惡誰主宰,四大夜叉查善兇,路神橋神聽召喚,門神竈神需聽封,散仙散鬼無處躲,全憑城隍定奸忠。”